秋日的夜寒凉彻骨。
石桥巷的院门被拍响的时候,花小朵正坐在空间里发呆。
今日的事情,她不知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好坏不论,不过是兰夫人知道实情要认回女儿。
而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想起自己刚买的宅子,地,山林。很快,她就要成为一个吃喝不愁,拥有行动自由和金钱自由的小富婆了。
来敲门的是程子期,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见端着油灯来开门的花小朵,他一把抓住小朵的胳膊:“快,跟我回去。”
此刻院中各房间灯已经点亮,宋英,花小叶等纷纷开门走了出来:“小朵出什么事了?”
“没事,程大公子找我有些事情。”花小朵一把将程子期拖进院子,咬牙道:“大晚上的,你想干嘛?”
程子期一脸焦急,反手扣住花小朵纤细的手腕:“娘病了,我来得时候还在昏迷。朵儿,就算哥哥求你,回去看看可好?”
“好。”
花小朵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放手,我先去换身衣衫。”
程子期怔怔地松了手,看着朵儿进了屋。他以为这次来朵儿还是会拒绝,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如果朵儿拒绝,他就是用绑也要将她绑到娘面前。
他没有想到的是,朵儿答应的这么干脆。
没有进房的宋英和花小荷等人都呆滞了,小朵是程大公子的妹妹?她们是知道程知府家有个丢失的大小姐,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丢失的千金大小姐会和小朵有关系。
小朵衣衫换得很快,她特意穿了一身最好的衣裙。又唤了花小荷进去给她挽了发髻,看着首饰盒中不多的首饰,她忽然抿唇一笑,拿起陈松替她做的木簪斜斜插上。
花小荷犹豫道:“小朵,你要不要换个簪子。”
她虽然知道这个木簪是陈松所送,平时也没见小朵用过,今日她回程府以后也许就不再回来。这簪子插在头上,未免太寒酸了!
“不用,我原本就是这样子,不需要刻意。”
花小朵的神情淡淡,换上最好的衣裙是对程子期的尊重。他对她的好,她都心领,明知道他对她好,是因为知道这是她妹妹。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已经死了,她给了自己一个躯壳,又给自己送来了俯首可拾的荣华富贵。她能为她做什么,在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下,尽量善待她的家人吧!
插上陈松亲手雕刻的木簪,她在心中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定,她不会回程府,不会去做那个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大小姐。她有未婚夫婿,她有亲人,她会和嫂子,姐妹,侄子还有陈松带着大王庄的孩子再建一个大王庄。
花小朵自小独立,越是这样的孩子越知道去争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院门外停着两顶小轿,各四个轿夫安静地站在黑夜里。程子期亲手扶着小朵上轿,转身进了自己的轿子中。
夜愈发深沉,只听见脚步声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细碎声音。
一直到轿子被人拦下,花小朵听见程子期说话的声音,才想起,此刻已经宵禁,难怪他没有骑马,怕马蹄声响惊动他人,而是低调地只抬来两顶小轿。
这个程家大公子确实优秀,比她所想的所以为的更优秀。兰启舟与他相比还多了点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而他真的能称上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兰夫人的院子此刻灯火通明,廊前一排丫鬟婆子垂手站立,屋里程知府正陪着大夫斟酌用药。
程子期顾不得避讳,一路拉着花小朵的手,小心提醒她,哪里有台阶哪里该转弯哪里注意有略微不平的石块。
他心中的焦急是可以感受到的,可在这么焦急的情况下,却不忘照顾着花小朵。时时刻刻注意着,怕她磕着怕她碰着,怕她不熟悉路径高一脚低一脚伤了脚腕。
院中的仆人看着大公子拉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大大方方进了夫人的屋子,心中都是一惊。怕这次夫人生病,与这女子大有关系。
程知府看着长子拉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走进屋中,他定定看向花小朵。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曾偷偷特意去摘星楼看过,他只见她一身男子装备。说话声音粗噶,言行举止粗鲁,全无半分当初小女儿时的娇气和惹人心疼。
此时,面前少女一头黑发松松用根木簪挽起,浅色衣裙在灯光下并不见流光溢彩。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观她面相,油然一种亲切。眉眼像我,鼻子像我,就连脸型也不像她娘。这个闺女是他所有子女中最像他的,偏偏双唇紧抿的样子又像及了蕙之,带着一股骨子里的傲气。
府中的大夫是府中一直用的老大夫,正是许老大夫,他没有认出花小朵,却也是个谨慎之人。能在这种深宅大院中行走的人,都是人品出众口风及紧的人。
程知府强压下胸中翻滚的情绪,神情淡淡:“子期,你领着朵儿去陪陪你娘,为父在看看这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