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大雨没头没脑地泼撒在人身上,冰凉而粘湿。
陈松扛着花小朵当着程子期的面,一路狂奔。如果不是花小朵冲他摆手,程子期很可能就要派护院将陈松拿下。
陈松的步子很快,从县衙出来,三转两转就出了安南县城,走上了出城的大道。
“陈松,陈松,你快放我下来。”
花小朵拼命拍打着陈松的后背,头朝下担在肩头悬挂的感觉非常难受。真是要命,幸亏雨大,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大家遇见也是匆匆而过,没有多事之人。不然肯定会有人去县衙告状,说有人强抢民女。
陈松在大雨中将花小朵放了下来,伸手一抹脸上的雨水,拉着花小朵的手就往城门口走:“我们回家。”
此刻,如注大雨倾倒下来,两人都浑身湿透,由里到外没有半点干爽的地方。
花小朵踉踉跄跄站稳身形,抬头望向茫茫的雨幕,他们刚刚出了城,四周空旷,前不见人,后不见人。
“陈松,陈松,我们回去吧,回去找辆马车送我们回家。”
雨水掩盖了小朵的声音,没有浇灭陈松一心回家的心思。
“不,我现在就要回家,回我们的家。”
雨水顺着陈松的脸滑落下来,他的目光执著,带着倔强和义无反顾。
我们的家?
陈松说的是空间里的家吗?
小朵不敢确定,她有些犹豫,是不是就这么将陈松带进去。
她被陈松硬拉着手,拖拽着,跌跌撞撞的走,心中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的小朵,又累又饿又无助。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疼得她有些痉挛。不知道走了多久,陈松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小村庄皱眉思索起来。
似乎在看,这处村落,是不是他和小朵的家,有没有他们的房屋。
村落上游,一处河堤悬在小村上游。
雨水大,已经漫到河堤边上,眼看就要过河堤倾泻而下。小村正在河堤之下,湍流的河水夹裹着枯枝烂叶往堤岸冲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
小朵茫然四顾,看见浑浊的河水夹裹枯枝烂叶扑打着河堤。她的脸上微微一变,看见一处小小的村落,坐落在河堤之下。雨水太大,村里人都躲避在家中,并没有注意河堤之上,河水眼看就要倾泻而下。
小朵一指小村落:“陈松,我们去那边,这边河堤可能要保不住了。”
被小朵拖着走的陈松,还有些傻傻愣愣的,他见小朵和他说话,忙点头:“好啊,好啊,我们去躲躲雨。”
泥泞的道路,小朵又要拉着陈松,又要顾着脚下。一不小心,鞋就踩进泥里,拔不上来。
一双绣花鞋,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模样。掉了穿,穿了掉。最后,小朵索性脱了鞋子,拎在手中,准备到了村口再穿上。
离小朵他们最近的一家,就在河堤下不远,离村子大约五六十米左右搭了两间茅屋。
茅屋还算齐整,雨地里并不显得狼狈,看得出新盖不久。门前圈着一圈竹篱笆,篱笆上攀附的藤蔓被结实的木棍支撑着,在风雨中被打得七零八落。
柴扉禁闭,不闻犬吠。
“就这家吧。”
小朵现在只求能看见人,让村里人去找村里人。她有个地方歇脚,喝口热茶,让她的腿能停下来舒缓一下就好。
陈松也没有意见,此刻,是小朵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家?”
小朵重重拍打木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屋里没有人,小朵喊了两三遍都没有人出来应声。
她苦笑着看向陈松:“我们可能还要往下走走,这家大概是没人。”
陈松有些懵懂,只傻愣愣地看着小朵。见小朵拖着他要往下一家去,他突然挣脱小朵的手,上前,重重一掌拍向摇摇欲坠的木门。
惊得小朵慌忙伸手去拦,已然来不及了,破旧的木门轰然倒下。
“唉。”
小朵叹息一声:“完了,你怎么将人家的门都砸了,这下别说没人,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走掉了!”
“有人吗?那个不好意思啊,我”
她的话音未落,身前茅屋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门口透过雨幕张望:“谁呀?怎么将我家的门给推到了?”
小朵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这个声音,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周氏。
漫天的大雨,铺天盖地浇灌下来。
花小朵和周氏,隔着一道雨幕,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四目相望。
程子期告诉过小朵,原本,他是想将周氏弄死的。却因为想找到更多当年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所有,一直将周氏关押在乡下的庄子里。
后来,周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