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菡也连忙上前道:“一约莫龆年孩童,着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大概就这般高。”说着说着,手掌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市掾想都未曾想,脱口而出:“没有,肯定没有从这里经过。”
李牧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肯定?”
市掾拱了拱手:“回李将军,这一,龆年孩童若是没有父母作陪,是不能独自进城的。这二,紫色可是贵色,紫色染料有多少人能用得起,更莫说是给孩子用了。这第三,唐府赵姬谁不认识,若是唐府走丢了孩子,那自然就是赵政那孩子了。那孩子乖巧的很,整个胡坊的人都熟,若是见了他,那自然有印象。”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赵菡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秦沐蓉一直注意着赵菡,连忙上前搀扶。
赵菡一回头,直接就俯在秦沐蓉怀里哭出了声:“这坊里也寻遍了,出又没出去。这孩子还能去哪啊?上天入地了?没有了政儿,我可怎么活,怎么跟他耶耶交代啊!”
秦沐蓉一手抚着肚子,一手在赵菡后背轻轻拍着。
李牧神色未变却是早已想到这种结果,若是存心拐走赵政,怎得会让外人见个真切。又问:“那昨日,有多少人进出这胡坊,又有多少生面孔?”
市掾道:“每日这商贾进出,数不胜数。但若论起生面孔,那就没有了。而且所有车架我都细细查过了。”说着说着,市掾心里却是浮现出了一张满是麻子的脸,一装满粪桶的推车。
就那俩腌臜东西没检查,莫非是他?
李牧见市掾脸色微变,忙问:“可是有何不妥?”
市掾想了想:“若是说未曾细查的人,倒的确有俩人。”
李牧眉头皱起,似是不满意这疏忽职守的小官。
市掾吞了口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一人是这通罗街的养猪户,名唤黑面郎。一人是这胡坊的挑粪工老爹。这黑面郎木讷不喜说话,日日在胡坊进出,每次都弄的一身血渍,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猪骚味;这老爹带的净是些黄白之物。就……”
李牧明了,这天天进出,携带的还尽是些腌臜东西,自然没什么人愿意去细细检查。但还是有些不明白,黄白之物费这么大劲去收集起来做甚?
一旁的秦沐蓉见李牧面露不解,解释到:“我家夫君喜洁,看不得这满地黄白之物。就雇了一个鳏夫,请他把家家户户的便溺之物收集起来,带去邯郸城与胡坊间的空地埋起来。因为我家夫君尊称他一句老爹,后来就都叫他老爹了。”
李牧点点头,难怪这胡坊空气如此清新,一开始还以为是少了马车奔袭的缘故。
那既然这样,赵政若是出了胡坊,就一定是被这二人所带走的。
唐国柱带俩人将胡坊再翻一遍。姬叔带两名玄甲去老爹住处,剩下诸人准备一齐去邯郸城看看。
刚出胡坊门,就见一群野狗聚在一起也不知在啃食些什么,血腥气熏的人欲呕。
一只野狗抢了一节花花绿绿的肠子,撒腿就跑。
那野狗堆里直直伸出了一条白花花的物什,赫然是一条人腿!不知又是哪家乞子死后沦为了野狗的吃食。
入冬了,冻死个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再加上这年头,最常见的就是死人了,也没谁在意。直直往邯郸城走去。
秦沐蓉却猛地变了变脸色,捂着大肚子就向那野狗群走去。玄甲生怕秦沐蓉惊着,连忙从地上捡起石头,把野狗尽数赶走。这群狗逃走之前,还不忘再撕扯几口肉下来。
廉颇不解:“一个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沐蓉小心地蹲在地上,看着这被撕扯地不成样子的尸体,说道:“这人不是被冻死的。”
秦沐蓉一回头,就见赵菡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忙说:“姐姐放心,这是个成年人。”
李牧捡起地上的残肢,问道:“你为何说这不是被冻死的”
秦沐蓉指着一截小腿,说道:“若是被冻死的,这表面回收缩成鸡皮一般的模样。而且可见到冻伤,身躯上留下的斑块会呈粉红色。”
“这些这具身体上都没有!”李牧细细打量了一番。
“而且这个时候都未被野狗食尽,那就说明死的不会太久。应该就是昨日被抛出来的。”秦沐蓉说道。慢慢站起身,向众人说道:“而且胡坊中人鲜有进邯郸城的,此处抛尸,稍微小心一点,便不会有人发觉。”
剩余几位玄甲散开,用靴子踹开月底,细细翻查着。
半个时辰后,几人看着地上被啃剩下的半张脸,那颗痦子格外刺眼。
……
唐蛟一起床,便觉得口干舌燥。用手一抹脸蛋,果然又是一层灰。
面对黑蛮的再次消失,白蛮的突然出现。唐蛟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穿上昨天自制的熊皮鞋,今天唐蛟要干一件大事!把马车给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