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官衙是建在辽阳,而沈阳最大的官邸是属于辽东总兵贺世贤的,原来的辽东总兵赵怀信因与熊廷弼不和,在熊廷弼上任不久就因病去职。
李元猜想着这新任辽东经略有什么要急事务非要亲自前来沈阳,毕竟这里相当于直面一线战场了。
明朝边疆地区与关内不同这里指山海关,辽东地区不设州、县一类的行政序列,政府军政大权依托军卫所从上层至底层蔓延。所以,经略与巡抚的地位非常敏感,必须平衡军政体系,同时又要对辖区进行管理,非高才不能任之。
李元此刻头脑转的飞快,猜想着熊廷弼的意图,好为一会儿的参见做准备,所以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沈阳的繁华主街。
而牵着韩宝儿的方玉儿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不说街边鳞次栉比的建筑,商铺,酒楼,摩肩接踵的人群,各行小贩的叫卖声,就是约二十步宽的青砖街道,已经令其震惊与稀奇了。
“按照后世的发展,两年以后这里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了,”瞄了一眼繁华热闹的街道,李元心中越发急切。
好在有经略亲兵开道,不多时,李元三人站在了总兵府衙的大门口。
总兵府衙位于沈阳城中心偏西,气势恢宏,门口两侧高大威猛的石狮明显经过高人手笔雕琢,端是栩栩如生,石狮前面是刻有镇守二字的牌坊,石狮后面是台阶拥起的高耸朱红大门,两侧高墙雄立,行人过而不敢久立。门内两侧似有箭楼耸立,不时有巡兵走过,守备可谓森严。
“经略只传你一人进去问话,家眷在门口等待即可,”刘把总将李元三人带至门口,转身对着李元说到。
“有劳了刘大人!”李元抱拳致谢,而后对方玉儿嘱咐一番,带着“军功”随刘把总进入府衙。
方玉儿一手牵着韩宝儿,一手牵着马,孤孤单单地站在门口,看着李元进入守卫森严总兵府衙,直至其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张了张嘴,想叫住李元,但是终于没有出声,手心之中却因紧张满是汗水。她一个小小的妇人并不懂得什么军国大事,什么国仇家恨,她只知道因为李元的到来,她的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自从丈夫去世,家中便没了主心骨,自己一个妇人带着韩家独子生活,其中艰辛,苦楚没有人能理解,秋赋夏税,两人口粮,田间活计,家中针织,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抗下,她没办法去向其他人诉苦,这个时代,一个妇人独自生活便已千难万难,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
李元并不知道方玉儿此时的心情,此刻他已经走过二门,穿过回廊,最终进入一处公堂,站在了辽东经略熊廷弼面前,辽东地区的最高领导生的一副高大身材,鼻宽嘴阔,看起来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李元参见熊廷弼的地方叫做明德厅,主官熊廷弼坐于上位,身后是两名执剑带甲的亲兵,两侧是三个身着不同颜色服饰的将官。其中一位身着褐色袍服,上绣豹图的武将单独坐在熊廷弼下首位置。
“这应该是总兵贺世贤,”李元暗自琢磨。
“小民李元,辽东抚顺治下农户,参见经略大人!”李元向着熊廷弼见礼,入乡随俗,李元对于跪拜虽然排斥,但是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惹上官不开心。
熊廷弼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小民的跪拜真是不伦不类,双膝触地不过一瞬,就已经起身,好像地上有什么东西将其刺痛一般。
看对方也不像是因为紧张而忘记礼数的样子。不过无妨,熊廷弼并不是在意这些琐碎小事之人,何况边疆之地,远离教化,本就沾染些蛮夷气息。
本来熊廷弼并不想亲自接见李元,虽然近期大明用兵受挫,丧失了辽东的大片土地,但是杀了两个建州斥候就让经略接见,这个排场未免有些大了。
不过听到那跑腿的老卒说李元是来自抚顺治下的农户,熊廷弼就来了兴趣,近期他计划前往抚顺地区巡查一番,这个李元也许可以给他带来些意外惊喜。
“本官将你唤来,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听一听你斩杀两名建奴的过程,不要害怕,但也不要有任何欺瞒,从实讲来,”熊经略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抿了一口清茶,不急不徐的问道。
李元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本来他的计划就是以此得官入军,因此不慌不忙,先是对着熊廷弼微鞠一躬,然后开口道:“小民昨日计划前往沈阳投军......”
本来不过三四分钟的战斗过程,随着李元的讲述,一场埋伏与刺杀,暴行与隐忍,果断与决绝,逃离与而被迫背井离乡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当然,有关玉儿差一点被侵犯的事情被李元一句带过,为了玉儿的名节,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为好。
熊廷弼听着李元的讲述,双手逐渐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摩挲着太师椅的把手。
熊经略并不是对李元的讲述内容有兴趣,李元的讲述纵然精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