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元坐定,熊廷弼接道:“朝廷这次赏赐颇多,本官特意在沈阳给你找了一处宅院,你也不必一直寄居在你那曹兄弟家中,过几日便搬进去,堂堂沈阳千户官,不要太过寒酸,剩下的赏赐这几日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大人错爱,李元微末之功......”
“不要做小女儿之态,本官赏给你,就是你应得的,”熊廷弼并不给李元推辞的机会,直接一股脑塞了过来。
“下官定为经略大人效死!不负大人抬爱,”面对熊廷弼的好意,李元此时也不得不表一表忠心,急忙起身谢过。
“是为圣上,为百姓,非为我,”熊大人抚着美髯,嘴上说着不要,表情却颇为受用。
三两句毫无营养的对话之后。熊廷弼就开始发问:“近日斥候来报,沈阳城周边地区频频出现建州小股兵马,不时窥探我沈阳城中,现在又值入冬时节,正适合建州兵马出动,军中上下皆以为近期建州军马将有动作,对此,你有何想法?”
“正主来了!”李元听熊廷弼的发问,当即端坐,思虑不过片刻,即拱手答道:“大人,不论建州方面打或者不打,说句扫兴的话,现在我大明处于劣势,攻守先手皆不在我,所以,还是防守为上,城防布控,城门布守,同时内部肃奸,军管粮草,非我汉人者,如蒙古,建州如叶赫者平时皆画地分管,到布置军事工程之时,皆可打散划入军中,派军卒监管,有异动者,斩无赦......”
熊廷弼面无表情的听完李元的陈述,皆老生长谈,并无什么出彩之地,手指一下一下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元轻抿一口茶水,看了看熊廷弼,知道自己的这位举主对于自己的陈述建议并不满意,当下正了正衣冠,直视熊廷弼道:“大人,下官还有一言。”
“说来听听......”熊廷弼听到李元的话,轻抚美髯。
“沈阳城中防务纵然尽善尽美,但依然只是被动防守,受困于敌,而不得张目,万一受困日久,人心浮动,不能保证我大明百姓军士皆又阖家死难的忠心,又负有与敌拼杀至最后一人的决心,人嘛,总有精力耗尽的一天,而为军者,当虑置之死地而后生,”李元直视熊廷弼道。
熊廷弼此时已经收回扶在桌子上的右手,改为双手交叉,双目微眯,看着李元。
李元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接着说道:“沈阳城之外,往东二十余里,蒲河所,为我必守之地。开原铁岭既失,建州与蒙古之间屏障已除,同时我沈阳城北方屏障被拔去,自北方来看,沈阳为孤城一座,而派军守蒲河,一方面吸引建州,分散兵力,同时蒲河,沈阳,辽阳三地相连,互为攻守,一地受困,其余两地可援,两地受困,敌人兵力必被分散,剩下一地更有机会,三地被困,则建奴兵力必捉襟见肘,我可各个击破......”
摩挲着手指上的翠绿扳指,熊廷弼闭着眼睛,半天没有回话。
李元则默默的一口一口喝着经略大人家的茶水,一般人可喝不到。
半晌,熊廷弼睁开双眼,一双虎目直视李元:“守蒲河,虽说有沈阳在外牵制,但仍为九死一生之地,守城之将,庸才不可任之,不知底细者不可任之......”
“末将不才,但愿为大人分忧!”李元起身主动请缨,在提出这个方案之前,他已经决定前往蒲河担任守将,虽然危险,但是立功的机会更多,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可以独掌一军,不受上官节制,才是李元的最终目的。
熊廷弼盯着李元看了半响,喟然一叹:“如果朝中大臣们有你的见识,不为党争......唉,多说无益!”
李元向熊廷弼拱手道:“大人,国土若沦丧,帝国的将官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呵呵,你倒是开导起我来了,你是不是还有一句,天下若有失,我辈读书人皆衣冠沦丧!”熊廷弼对着李元笑骂道。
“下官不敢!”李元躬身,他可没有这么说。
“好了,去守蒲河,你有什么要求?”
“大人,下官奏请满桂部归我管辖,林守备一营也归我统属,剑戟长矛,粮饷装备皆满额供给,请林守备为我练兵!”
“林忠?”熊廷弼眉头微皱,李元其他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但是说到林忠,他已经计划安排其回福建老家,往后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即可,将官断了一臂,不提军中多事之徒的口舌,就林忠那等心高气傲之辈,怎么能容忍自己在军中如此模样。
“林将军为我而伤,下官心中有愧,同时林将军练兵自有章法,下官需要林将军的扶持与教导,至于让林大人接受此项任命,请大人交给下官去做。”于公于私,李元也不想放林忠回祖籍养老,然后平平淡淡度过余生,他相信,林忠也不愿拥有那样平淡的生活,他是天生的军人。
“明日你可以去看看林忠,唉,为了救你,本官可是损失了一员大将!”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