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急递,让开,让开!”传令斥候急速越过高大城墙下的门洞,向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府中疾驰而去。
道路两旁的百姓皆不明所以,大年初一,会有什么紧急的军情?
建奴不要过年吗?
不过很快,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连辽阳城中的乞丐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最后一,除夕的晚上,建奴数万人马突然出现在沈阳城下,明火执仗,侵疆掠土,昨日还显得固若金汤的沈阳城今一早就危在旦夕。
沈阳总兵贺世贤只传出一句话:
沈阳危急,诸将皆决心效死报国,若沈阳失陷,我无言面见熊经略,马革裹尸,沙场遗骸。
街上有人传言称:熊廷弼拿到信后召集了游击将军以上的会议,会议内容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收到军情急报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辽阳城的军队没有一丝一毫准备出发救援的意思,好像完全不知道数百里之外的沈阳城已经战火连了。
此种诡异的情景,使得久经战事的辽阳百姓脑中都冒出一个词语来。
叫做按兵不动。
之所以不叫隔岸观火,可能是含蓄的明朝百姓觉得过于直白了。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大年初一,宜平治道途,余事勿取。
冬日的辽东草木枯寂,战马的铁蹄踏在坚实干硬的地面上,由于缺少缓冲的余地,发出一阵阵刺耳的踢踏声。
但是,沈阳城东三十余里外,山坡下,黑压压一望无际,人人含草,众马衔环。
那是蕴育着无边血色的建州铁骑,万余人马聚在一起,数十杆明黄色大旗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响动,声音不大,但是混杂在队伍当中,像是在压抑嗜血前的疯狂。
“八贝勒,要开始吗?”五位正黄旗固山额真与皇太极一起,骑马立于山坡上。
皇太极没有回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日光,此时未时已过,冬日的暖阳越过空最高处,已经开始下落。
半晌之后,皇太极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纠集所有兵力,半个时辰之内,轰开沈阳城东大门!”
“贝勒,伤亡不计?”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建州将军浓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显得更加危险,令人难以揣度。
正白旗的人马金贵,不能凭白的送死,需要再确定一番,男子作为正白旗下五大固山额真之一,需要帮助皇太极把家当保护好。
“满行,”皇太极双眸漆黑如墨:“这下没有什么军队是我建州一合之敌!就像是对面的大明”皇太极面露讥讽:“土鸡瓦沟一般,碾碎就是,你觉得费事吗?”
“无非是手下的汉子多受一些伤,既然贝勒下令了,旗下的弟兄们自当效死!”满行话头一顿,继续道:“希望沈阳城内,那汉人军将不要拖了后腿!”
皇太极瞄了手下一眼,淡淡道:“他的全副身家都投了建州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预祝各位,初战告捷!”
五名额真一齐下马,向着高高在上的皇太极跪倒:“必不负八贝勒期望!”
旌旗扯动,代表着满洲正黄旗八贝勒皇太极的大纛高高支起,这一支近乎建州最精锐的部队开始行动了,烟尘滚滚,带着疯狂的仇恨与漫杀意向着严阵以待的沈阳城而去。
数十里之外的沈阳城,已经草木皆兵,各处各个部门的队伍,兵卒已经集合完毕,到达各自的守卫地点。
各个城门口都被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来。
街道上已经戒严,贺世贤下了死命令,私自上街者不问缘由,立斩!
不论是建州还是大明,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此战若建州胜,则皇太极声威大涨,建州据沈阳而窥辽东。
若大明胜,则皇太极一败涂地,建州实力大损,只要酋奴努尔哈赤神智清楚,那么数年之内整个辽东都不会有战事了。
按照皇太极的布置,沈阳城已经手拿把攥,建州收入囊中不是难事。
轰的一声巨响,沈阳城高大的城门被建州军队所驱赶的民夫扛着巨木剧烈撞击,城门上积年灰尘洋洋洒洒的飘落,城门堵着城门的守兵被撞击的力量所震颤,倒了一大片。
“给老子起来!将柴木,砖瓦搬来堵住!”负责守门的守备官大骂着手下兵卒,同时指挥者兵卒把城门堵住。
城墙上,成百上千的守兵已经开始弯弓搭箭,与建奴对射。
但是建奴的射术明显要强于明军,纵然是骑在马上,如飞瀑一般的箭雨依然飞抵城墙,泛着寒光的箭刃并会不因为对象是汉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少年,一概穿衣而过,直透心房。
噌噌噌,一声声穿透血肉的声音在战士的耳边响起,来不及悲伤,另一批箭雨已经迎面而来,低头躲在城垛的下面,耳边传来的箭簇撞击砖石的声音,依然令权战心惊。
战场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