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远处银装素裹,雾气蒙蒙,此时正是早晨,官道两旁人烟稀少,却是出行的好日子。
熊廷弼布衣素袍,一副农家翁的打扮,坐在京城外三里处的望远亭台中,家中奴仆赶着马车在远处等待。
京城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已经全身而退,就不要久留了,前几日圣旨一道,就收拾行装,今天正是离京之日。
“现在局势还不明朗,待不久之后,相信朝廷会从新起招大人的,”李元坐在熊廷弼对面,也是白衣素袍,清茶淡水,在此地,为熊廷弼送上一程。
远处雀鸟鸣叫,马声响鼻轻轻嘶鸣,反而令人心安。
“卸任去职,反而轻松不少,在辽东近几年,老夫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那些个同窗好友,乡谊之任也因为辽东之事,大部分变的疏远不少,”熊廷弼要了摇摇头,这几日在家中,反而有些心思通透,想通了不少事情,今日离京,除了李元,前来送行的朝中好友反而寥寥无几,虽说一朝去势,门前冷落车马稀是常事,但是熊廷弼心中还是一阵的萧瑟,其中也有辽东经年,与众多朝官之间意见相左的缘故,而使得关系冷淡下来。
“老夫去职之后,辽东大地剩下的几股势力相互纠缠,恐怕搅动天下风云,令人不安”熊廷弼看着李元,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定国你虽升至沈阳城总兵官,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你能掌握的,万事小心为上,东林那些儒臣,尽量不要正面冲突为好,老夫在时,还能为你回护一二,现在是袁应泰,杨涟的天下,要有所收敛。”
熊廷弼头发灰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数月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带着两个建奴头颅迈入总兵官府邸的那一刻,任谁也不能想到会有今日之果,沈阳城总兵官啊,指掌一路之兵,也算是天下数得着的名将了。
“经天纬地之才,非定国你一人独有,万万不可小窥天下英雄,”熊廷弼还是担心李元过于年轻,虽有大才,但是伤仲永的人物大有人在。
“李元明白,”李元点了点头,脑中浮现出皇太极的身影。
“手下需要有信得过的人才,”熊廷弼看了看远处不断巡视的刘贵与高良。
他们两人骑着马,正在远处守卫,防止有人冲撞到李元两人的谈话。
“林忠是靠的住的,你那兄弟曹文诏也是可堪大任的将才,也要识人用人的能力,”熊廷弼轻轻抚了抚长须:“就是可惜了贺世贤”
整个辽东波谲云诡,不论是沈阳城还是辽阳,都有建奴的内应,李永芳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傅元彪,马奇等人就是例证。
“大人觉得,尤世功尤大人如何?”李元身子靠近了石桌,感觉触感有些冰凉。
熊廷弼的神色有些意外,尤世功作为李元的恩主,对李元的晋升发展都有很大帮助的。
“怎么这么问?尤世功此人老成谋国,虽无帅才,可也是经年老将了。”
李元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昨日沈阳城谍影卫的探子传来消息,尤世功已经开始联系袁应泰了,想来李元升任沈阳城总兵官的消息给了其巨大的震动。
贺世贤一去,沈阳城总兵官的职位本来是尤世功的,因缘巧合之下,李元突然接任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何况李元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在尤世功的心中,李元是不是有意为之,将总兵官的位置提前攥在了手中,毕竟,李元现在在京中,近水楼台先得月,到处走动关系,可比之远在辽东的尤世功方便许多。
“希望此后,老夫饮清茶淡水,听雨打琵琶,书卷经文不离手,天下事少来纷扰”熊廷弼起身:“定国,辽东事,交给你了,也许路途艰难,险阻众多,但是君恩不可负,纵万般委屈,千般苦痛,不可负天下。”
“李元记下了。”
暖阳此时方方升起,看着慢慢远去的车马。一轮轮宽大的轮毂痕迹留在官道上,李元心中一片平静。
“不可负天下?”李元轻声喃喃,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大人,我们也该回去准备了,”刘贵站在李元身后,京城事了,李元也该踏上归途,回到辽东。
此时的辽东局势已经大变了。
“曹文诏那边有信吗?”李元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已经带人前往登州了,带着是熊经略的信令。”
李元点了点头,这是和熊廷弼提前说好的,想必是绕过了内阁,直接是那边地方上的调度。
“还有一件事,”刘贵有些犹豫。
“什么事?”李元已经走到马鞍旁边,扭头看向刘贵。
“夫人那里接到大人的信后,不愿意离开沈阳城去往宁远,现在还留在沈阳城的宅院中,下面的那些个兵卒也不敢催促,只能严加保护起来。”
“不愿意去宁远?”李元翻身上马,叹了一口气:“回到沈阳城再说吧!”
熊廷弼一走,京城中李元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