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尹府。
“大人,沈阳城急递!”
书房内,辽东按察使尹照有些不耐烦,但是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字画,低着头继续鉴赏这副秋水游乐图,声音沉稳:“是沈阳城李元救援的折子吧,念!”
“是,大人,”亲卫展开折子,直接从右至左开始念出。
“沈阳城总兵李元敬上辽东按察使大人!”
“哼,现在知道本官的名号了?”尹照伏在桌子上,仔细地,一寸寸地抚摸着这幅名画,好似对待一个绝美地丽人一般。
“现建奴动向已经明晰,经我部探查,建奴直接绕过沈阳城,已奔辽阳而去,以建奴骑兵前头部队速度推算,酋奴努尔哈赤带领大军约三万人目前已经抵达奉集堡一线,其余一万余建奴在虎皮驿一带盘踞,我部即将于其交战,酋奴一侧交予大人与辽阳城部署,凭借坚城,据守而战,不出三日,我部与辽阳大军会合,建奴不攻自破,万望大人妥帖布置,城内城外不妨严密,不要给建奴以内外夹击机会,只需坚持三天,我部与辽阳合围建奴,一举灭之!”
“什么?”尹照觉得自己地耳朵出了问题:“你念的是什么?”
“建奴舍弃沈阳城,直奔辽阳而来?”
是李元糊涂了还是酋奴糊涂了,怎么可能跑到辽阳来?
尹照有些肥胖地身子直接蹦起,劈手夺过亲卫手中地折子,从右至左,自己又反复读了几遍。
半晌过后,尹大人直接嘣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建奴打辽阳!”尹照紧紧攥着手中地折子,几乎咬牙切齿:“从始至终,酋奴的目的就是辽阳!”
“备马!召集人手,出城!赶快出城!”几乎在一瞬间,尹照已经反应过来,辽阳城地布置城防还没有具体落地,辽阳城已经是十万火急了。
辽阳太危险,在不跑就被建奴生擒了,跑吧!
“大人,辽阳城还有近十万大军,我们据城而守,别说三天,三个月都可以守下来!”手下亲卫看尹照地样子,嘴角一阵抽动,现在要跑地话,别说朝廷事后追查,辽东百姓直接就能把你撕碎了!
已经起身在书房转了几个来回地尹照听到属下地话,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喜:“对啊!本官手下还有数十万大军!凭借坚城,利器绝对可以抵御建奴,说不定还能大获全胜!”
“报!!”门外又脚步声急急传来。
“建奴打来了?没有这么快吧!”尹照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大人,是辽阳城众将官前来拜见,说是建奴将至,军情十万火急,需要即刻准备!”
尹照扶住身后地椅子,几乎是见到亲人一般声嘶力竭:“快让进来,让进来!”
“还有一群武官坐镇,有他们在,应该可以抵御建奴吧!”辽东按察使的心中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很快,众将来到了议事厅。
整个辽阳城,军将方面总共有一个监军,四个总兵官,六个副总兵,还有参将,都统数人。此刻都已经聚集在军议厅。
另外率领浙兵得童仲癸与陈策,率领白杆兵周敦吉与秦邦屏也在厅中。
但是气氛却并不融洽。
辽东本土将领坐在西侧,浙系将官坐在北侧,而川人周敦吉,秦邦屏坐在东侧。
所谓泾渭分明,即是矣。
“诸位同僚,建奴来势汹汹,我等如何对敌!?”尹照坐在上首,已经是六神无主,心肝脾肺皆系于一线,稍微一动,就会崩断那根脆弱的神经。
“大人,我部前方斥候探得,建奴已经在奉集堡一侧扎寨了,看来建奴是想率先打下辽阳城!”总兵官童仲癸开口道:“建奴据我大约七十里地,隔绝辽阳城内外势在必行!”
“绝对不行!”总兵官姜弼闻言怒喝:“城外还数万百姓,至少也要留下一个时辰让百姓进城!”
都是辽东出身,对于这些百姓,姜弼心中所想还是能救一些是一些。
“此刻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万一建奴奸细混入城中,你姜总兵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来?”
川浙兵来辽近年,未曾与建奴一战,此刻战事一触即发,可不能让人因为妇人之仁坏了事情。
“那可是数万条人命!”姜弼暴喝一声:“如果这样说,你浙兵在城外三堰堡驻扎,也不要进城了!万一有奸细混入,你童仲癸万死莫赎!”
川兵与浙兵此刻都在城外扎营,背靠辽阳城,各倚中型军堡,成犄角状,三方共进退。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童仲癸冷笑一声:“浙兵得战斗力可不是辽兵那样不堪!”
“好胆!”姜弼与周九良厉声骂道。
另一旁,周敦吉,秦邦屏坐在一旁看笑话一般默不作声。
这种乱糟糟的局面,尹照心头一苦:“他娘的这如何是好!”
高淮乱辽后形成得局面,导致辽人与南兵之间仇隙日增。加之本来的矛盾,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却还是各自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