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元来到厅中,来者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
坐在厅中的年轻人一身蓝色锦色棉袍,腰间系了皮质腰带,面若白玉,目蕴星辰,端是气韵自生,朗朗好男儿。
来者看到李元进厅,先是一愣,而后便起身拜见:“常州府宜兴人士,卢象升拜见大人!”
原因无他,李元着实年轻的过分。
“不必多礼,坐吧,”李元扫了卢象升一眼,心中有些讶然,这位大明朝末期大名鼎鼎得战神人物怎么来找自己了?
不过纵然在史书上再声名显赫,目前来说,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别说比上李元,就是和曹文诏相比,都不够格得。
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
“南直隶人士”李元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卢象升:“我怎么听说你是从辽东来的?”
“回指挥使的话,某是游学前往辽东的,”卢象升挺直了腰身,回话中带了几分轻狂。
“哦,看来是准备明年参加秋闱?”李元手指点着桌子,语气略加随意。年轻人带着傲气是好的,但是分不清场合就是没脑子了:“不好好回乡准备考试,来我这里有什么可以建言的?”
“正是因为去了辽东一趟,见识了辽东大地的血肉苦难,此番才来拜见大人!”卢象升声若朗钟,说起辽东事,更觉得心中有股子郁气,不吐不快。
“读了几篇圣贤书,便来就教人说道理?”李元眯着眼睛,心中有些不耐,你就算是卢象升,到我这里来说训也是不够格的!
“正因为读了圣贤书,才敢来大人府上说话,”卢建斗对于李元的不虞神色丝毫不惧,仍然直面而语。
“有时候,正是因为读书人屁股坐歪了,才坏事!”李元冷声回到。
“当朝兵部尚书熊大人,英宗时期于少保,皆为世代儒将,我等如何不可言兵事?”卢象升对着南方一拱手,提起于谦,气势更足。
“哈哈,自比熊经略,于少保?”李元摇了摇头,看着如年轻人赌气一般的卢象升:“那卢公子说说看,你对辽东之事,对于李某,有何建言?”
“卢某在辽东之时,正直建奴围困沈阳,而辽阳失陷之时!”谈及建州,卢象升语气骤然冷冽:“辽东兵卒数十万,不堪建奴铁骑残踏!”
“辽阳失陷,死伤者众,而建奴自肥之!形势已然逆转,”卢象升看着李元:“现在建奴又起,王化贞据城而守,前方将士皆浴血而奋战,百姓背井离乡,横尸乡野之间,白骨露于大地,敢问大人,京城之中,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坐的可安稳?”
卢象升一席话下来,厅中气氛陡然急转直下,李元步入官途之后,还没有人在用这种语气对其说话。
“你觉得王化贞做得对?”李元倒是没有多么生气,只是对卢象升的辽东的言论有些厌烦。
“对错且不论,事实在于,现在守在辽阳城头的是王化贞,而李大人却在京城坐看风云起而无动于衷,”卢象升丝毫不给面子。
“王化贞是辽东巡抚,他守卫辽东不是理所当然吗?”李元看着眼前的卢象升,语气也起了变化:“难不成我李元才是辽东战败的主因?只因我守下了沈阳,带兵打败了莽古尔泰?我就要世代镇守他处,被朝廷体制死死禁锢,被文官掣肘,直到战死在辽东大地,埋骨一处,马革裹尸之后,才能得到朝廷的褒奖,文官的认可,最后被一句大明栋梁,国之肱骨打发?”
“究竟谁才是辽东的主事人?卢公子,你恐怕是搞错了吧?”李元眉宇之间已经是雷霆蕴起。
“但是”卢象升突然哑然,李元的话是没错的,王化贞才是辽东主事人。
“我一夜奔袭百里,率兵救援蒲河城之时,王化贞在何处?吾孤身入沈阳,救援旦夕城破的沈阳城之时,你卢象升在何处?吾派兵埋伏莽古尔泰,月夜大战数千建奴铁骑之时,大明朝朗朗乾坤之下,无数手执春秋笔,书写历史的读书人何在?前方兵卒浴血,饥餐,衣衫褴褛,锈盔破甲之时,你等读书人在哪里?”
李元起身,语气冰冷:“你等是读书人,晓得春秋大义,识得百家文章,吾等粗鄙武夫,只能在战场以命换取官爵。”
“吾卢象升可上疆场,不惧死战!”卢象升豁然而起,被李元激得有些热血冲头。
“没有必要,”李元摆了摆手:“自有人上的疆场,轮不到你等年轻人,你只要知道,我这个总兵官是谁削去的,是谁的眼中钉即可。”
“朝堂事错综复杂,可是总不能为了蝇营狗苟之事,坏了千八百年的社稷江山,牺牲无数无辜百姓!”卢象升还是不想放弃:“辽东事还需要大人。”
“也许吧,”李元从卢象升的眼中看到了铮铮铁骨,某种自己不具备的东西:“不久之后,我也许会再赴辽东”
“卢某愿一同赴辽!”卢象升语气坚定。
“吾辽东男儿尚在,没有必要让你等读书人上场,”李元扫了一眼卢象升,三个字,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