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外,两队骑兵借着暮色掩盖从城内缓缓而出,就在不间断巡查的建奴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城门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建州探子的身影隐没在辽东大地的平原上,远远的看着那队骑兵向南方而去。
建州大帐,明黄色的龙旗招展,中军帐被层层护卫。
“贝勒,看起来祖大寿他们是坚持不住了,今天这两队人马去搬救兵了,奴才已经派了一队轻骑兵远远的缀着,就等您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人马皆收!”铁山跪在皇太极座下,向其汇报今天探子发现的新情况。
没有立刻回答手下的话,建州八贝勒,皇太极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缓缓敲击,桌上的烛火也随着手指的动作而不断闪动。
铁山此时自然不敢打搅自家贝勒的思考,只是静静地匍匐在铺了厚厚羊绒的地上,纵然浓烈的腥膻味不断的冲入鼻端,但是作为轻骑兵出身,铁山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声。
不多时,皇太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派你的人,追上出城的那队骑兵,”皇太极冷笑一声:“本王要你去九存一,只留下一个活口,让他去北京城求援。”
皇太极此时已经站起身子,轻轻抚摸着兵架上的那张三石巨弓,双眸中是汹汹战意,唇齿开合间,是寒彻入骨的冰冷:“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辽阳城的情况并不乐观啊,辽东涂炭,百姓暴尸,城内断粮,人心惶惶,数十万军民的生死存亡之际,在旧日部下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之时,李定国,本王看你来是不来!”
“加强对辽阳城的进攻,三天之内,本王要拿下辽阳城北城!”皇太极大手一挥,双目锋锐,遥遥望着南方:“在辽阳城南面,三岔河地区,加派斥候,本王要随时知道明朝的救兵有多少,在哪里,什么时候到,三者皆准确无误!”
“奴才领命!一定办的令贝勒满意,”铁山领了命令,又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起身,揭了大帐帘子退了出去。
大帐内透过的呼啸冷风将八架烛火吹的明灭不定,但是皇太极好似丝毫感受不到寒风的冷意,身姿挺拔立于帐中,双目盯着地图上宁远城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远城,今日城门大开,遥控指挥辽阳城大战的前辽东巡抚王化贞此刻已经脱去官袍,静静的站在人群前方,迎接新任辽东巡抚左光斗,作为此时辽东战局表面上的中心决策地,随着左光斗的到来,此地已经汇集了辽东众多有名有姓的地方大族。
宁远城知府赵田虞和总兵祖跃站在队伍左侧,带着宁远城一众官员也在等候左光斗的吩咐。祖跃为祖大寿子侄,代替前往辽阳的祖大寿任宁远总兵。祖家自留地,总要自己人来做主
与王化贞一起到宁远城的唐有望则带着身边的亲卫静默右侧,迎接他们的总兵官。
寒风凛冽中,辽东巡抚左光斗的队伍终于到了。
“宁远知府赵田虞,总兵祖跃拜见巡抚大人!”随着赵田虞和刘源的躬身下拜,城门口的世家大族代表皆轰然而拜。
只有人群前方的罪臣王化贞一脸灰败,随着众人的呼和,曾经的辽东巡抚紧紧闭上了双眼,在离开辽阳城的那一刻起,他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
左光斗在众人的呼喊中也从坐骑上下来,扫了一眼,一身素衣的王化贞,心中喟然一叹。
辽东巡抚这个位置仿佛是大明朝重臣名相的催命符和落凤坡,不论是熊廷弼,杨涟,袁应泰,还是眼前的王化贞,皆下场凄惨,仿佛是有种冥冥中的感同身受,左光斗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将王大人暂时收押,”随着左光斗一起下了坐骑的李元此时挥了挥手,让薛勇上前拿人,末了还吩咐一句:“注意放尊敬些,堂堂朝廷重臣,体面还是要的!”
“小的明白,”薛勇点了点头,带了手下转身去了。
另一边左光斗已经走到宁远城知府身前。
“有劳赵大人在此迎接了,”左光斗向着自己的同僚拱手,毕竟天寒地冻,众人在这里迎接他左光斗,总是一种态度和尊敬。
“左大人身负重任,此次为圣上分忧,赴辽抗击建奴才是辛苦,吾等惭愧之至,”赵田虞身子快弓成九十度:“左大人和总兵李指挥使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和热水,还请两位大人快快进城歇息!”
李元此刻也站在了左光斗的身边,虽然一介武夫站在巡抚身侧,与其同行有些不妥,但是以李元在辽东的声望和威视,旁人看起来也没有多么诧异了。
“赵大人有心了,”左光斗伸出双手将赵知府扶起,同时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都冻得脸色发白,在冰天雪地里半个多时辰,饶是身强力壮的军汉都有些坚持不住了:“都进城吧,时间紧迫,抓紧时间休息。”
“薛勇,叫唐有望去临时府衙等我,”进城之前,李元挥手将薛勇招了过来:“叫手下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出发!”
“属下明白,”薛勇躬身一拜,随即转身去和唐有望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