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小皇帝手指紧紧绞着衣袍,不知道如何回答。
“蓉城幸存的百姓不日进京,”左光斗站了出来,给小皇帝再次重重加码:“希望陛下给百姓一个天日诏诏。”
殿内寂然无声,小皇帝不愿意回答左光斗的话。
“圣上有旨,天气干炎,内廷议事稍息,给诸爱卿赐茶,”帷幔后面,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先俯身和小皇帝说了一句什么,等小皇帝点了点头,那小太监便起身宣布休息片刻。
御座上,朱由校起身进了偏殿休息,留下其余重臣。
大殿内,诸臣互看一眼,心中霎时满是疑惑,这个小太监是谁?
或者说,帷幔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皇上,”朱由校刚一进门,客氏便急忙忙迎了上来。
“幸好奶娘让人出去解围,不然朕真的不知如何办了,”朱由校一屁股坐在御垫上,接过从御用冰窖里过水的酸梅荔枝汤,咕嘟嘟的喝了两口。
“这一关,着实不好过,”客氏一介妇人,要是内宫之事,靠着淫威奸诈还能作威作福,和经年老狐狸的内阁诸臣斗,还是太嫩,现在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只会团团转,而不知如何做了。
正在此时,贴身太监靠过来想着朱由校汇报。
“皇上,魏公公到了。”
“快带进来!”小皇帝听到魏忠贤到了,立刻精神起来,这个时候,魏公公是不是带来什么好消息?
“主子,”魏忠贤刚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向小皇帝。
“魏大伴你这是怎么了?”小皇帝一惊,被这魏忠贤的行为吓了一跳,何至于此?还没有下定论呢。
“殿上的事,奴才已经知道了,”魏忠贤一把鼻涕一把泪:“主子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万死无以为报,现在不能让主子再为难了,奴才请求主子答应了那些内阁诸臣的要求,把奴才交出去吧。”
“你......”小皇帝听了魏忠贤的话,霍然起身,少年人有些经不起刺激:“魏大伴为何说这种丧气话?”
一旁的客氏也被魏忠贤的话吓到了,这是要认输吗?怎么也没有和自己商量一番。
“主子,并非是奴才要认输,只是今天奴才想了想,现在外庭文官势大,主子刚刚登基,势力不稳,不必和他们硬拼,这样就算赢了,也是得不偿失,自损八百。”
“可是那些人的胃口可不是一个免职能够满足的,”一旁的客氏急的站起身子,魏忠贤这个合伙人可不能出事,要不然自己绝对斗不过张皇后。
“方才,太仆寺少卿吴纯夫交了一本册子给奴才,”魏忠贤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本子,双手捧起递给朱由校。
“这是什么?”小皇帝接过翻了翻,是一本名册。
“一个月之后,秋闱大考,一个半月之后朝廷考评,”魏忠贤抬起头,语气已经带了肃杀之气:“这本册子上的名字,都是江浙,两广官员和秋闱士子,大多数还是依附于东林党。”
“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小皇帝还是没有听明白。
“东林党不是黄花大闺女,自身并不清白,而这个册子,据吴纯夫所言,极有可能是东林要提拔的一些官员和士子,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到时候查一个连一片,将其连根拔起。”
“你是说......”小皇帝虽然年幼,但是并不愚笨,已经听出魏忠贤的弦外之音了。
“咱们可以用一招以退为进的方法,用奴才稳住那些人,假以时日,逮住他们的把柄,再一网打尽!到时候......”魏忠贤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唔......”小皇帝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小皇帝虽然年幼,但是人间帝王,无限杀伐的权力,让其有着异乎常人的思维。
旁边,是客氏和抬起头的魏忠贤的对视。
此即是,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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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
“玄扈先生,你看这......”一直没有说话的熊廷弼距离徐光启较近,此时休息,便走上前来。
毕竟,两人中间有李元这一层关系,一个是李元的老师,一个是对李元有知遇之恩的贵人,比其他人来的更为亲近。
“唉,圣上年幼,长于深宫,与我等素来疏离,内宫和妇人的手段,足以让小君左右为难了,”徐光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光亮瓷砖,有些心不在焉的与熊廷弼说着话。
“如果此次失败,迎来的将是内廷的大举反攻,到时候,可不是门外跪一些官僚氏族能够解决的事情了,”熊廷弼双臂微拢,一脸的淡然,说的事情虽然严肃,看起来却一点不担心。
“飞白有什么建议?”徐光启倒是很感兴趣,这熊廷弼看起来一点不着急。
“我一介闲散游人,能有什么主意?”熊廷弼摇了摇头,他这个兵部尚书一个月之后就要卸任了,每次的秋闱,以及朝廷大考评,也是官场轮换清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