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风寒?!!!”
听到属下的报告,身位刑部左侍郎的刘宗周豁然起身,脸上血色骤然褪去,一片惨白。
哗啦一声,桌子上书本和砚台被一扫而下,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散开,台州上好极品砚台也摔成了三瓣。
“其他四个人呢?”刘宗周一把揪住副手的衣领,已经大失鸿儒身份。
“安然无恙,只是,”副手面若死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没有办法交代下去。
“只是什么?”刘宗周咬牙切齿,五个人证,最重要的一个死在了刑部大牢,他这个左侍郎要做到头了。如果扳倒了魏忠贤,那还好说,以后起复还有得谈,但是如果出了岔子,一生官途,到此为止了。
“问及当晚的事情,全都闭口不谈,一概说睡着了,醒来就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副手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过于棘手,已经触及到自己这个官阶不能过问的领域。
死于风寒?
三岁小儿都知道绝对有猫腻!
如果不是魏忠贤派人干的,那么他刘宗周把脑袋拧下来让人踢!
“事出反常必有妖!抓紧时间,明天大朝会必须先发制人!”刘宗周紧急握住拳头:“备轿,去御史大人府上。”
————
左府。
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死于刑部大牢,一干东林大佬一大清早就聚集在左府,共商对策。
“看守大牢的那名百户已经畏罪自杀,家中只有小儿,老母和妻儿三人,家人对其作为一无所知,目前收押在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吴院看着坐在上首位置的几个内阁大佬,心中苦涩无比,此事非同小可,看起来魏忠贤那边已经开始动手。
“先收押起来,仔细盘问!”赵南星几乎时咬牙切实,如果此事是魏忠贤所为,那么会推之事,他绝对会从中作梗,到时候自己兵部尚书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这几日,锦衣卫四处出动,已经抓捕了七八位地方布政和按察序列的官员,全部与东林大有瓜葛,”韩爌坐在角落里,神色疲惫,喝了一口清茶,便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据浙江巡抚传来的消息,当是拿的皇上手谕,”佥都御史袁化中恨恨道:“小皇帝蒙蔽至此,有违人君之责!”
“慎言!”左光斗倒是安之若素,对于刑部大牢的命案没有过激的反应。
“遗直,你怎么?”高攀龙看着左光斗,总是觉得左遗直有什么东西隐瞒着他们。
“要查魏阉,可不能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左光斗轻抚胡须,虽然表情淡然,语气却冷冽异常:“吾手上还有其他案子,足以令其永无翻身之日!”
韩爌和高攀龙互看一眼,眸中皆是犹疑。
“遗直,现在的情况,不能硬拼啊,”韩爌身子往前靠了靠:“魏忠贤手里掌握了东林诸多要员的资料,如果拼个鱼死网破,对于东林在朝廷的威望和影响会大大折扣,不值当的!”
“与虎谋皮?”左光斗冷笑一声,断然道:“此话你可敢对着江浙父老,对着蓉城百姓,对着辽东枉死的将士说?”
“用东林内部一些蛀虫,换取魏阉的性命,吾倒是觉得一举两得!”左光斗打定了心思,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将魏忠贤拿下,否则遗祸无穷。
至于东林内部的反对声音,那都是为了自家利益而谋动,不足为虑,等收拾了魏忠贤,到时候好好清理门户。
“唉,”末了,内阁首辅叶向高还是开口:“如果蓉城案子魏忠贤得以翻身,吾等也已经没有了脸面,如果再将内部的一些苟且之事公之于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叶公,”左光斗看着叶向高:“此事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做的,纵然身死,不惭世间道义。”
“老夫支持左遗直的决定,”高攀龙拍了拍手:“铲除魏阉,才是澄清玉宇的第一步,东林内部的蝇营狗苟之事,也应该打扫打扫,不能因小失大,孰轻孰重还是要分清楚为好!”
高攀龙作为东林元老,一开口,已经将此事定调,赵南星和刘宗周互看一眼,也举手表示同意。
鱼死网破不至于,但是只要能铲除了魏忠贤,那么对于东林在朝廷掌权就已经奠定基础。
“那么,”韩爌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左光斗:“遗直你手里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辽东,”左光斗轻抿了一口黑茶,入口苦涩,却异常醒脑,吐出两个字:“银饷!”
这些日子,查蓉城案只是一个开头,左光斗知道,单单凭借一个蓉城圈地,死伤四十人的案子,无法在小皇帝心中造成什么冲击。
对于朱由校来说,天下万方都是老朱家的,死几个人,圈几块地,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实话,家奴在朱由校心里确实比几个百姓有分量。
所以,左光斗需要在朱由校关注的地方下手。
什么地方小皇帝最重视?
心心念念,自从登基就一直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