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恭敬地拿起两张论卷,走到台下分别先给叶向高和孙承宗依次看过。
然后是其他阁员,最后才是韩爌和赵南星。
大约过了一刻钟,众人便都看完了两人的论述。
辽东事,整个内阁,不论是谁都有几句话能说一二来,但是正经的论述,是要有大量的思考和切实观察,结合实战来说的,不是束手空谈,纸上谈兵。
“都看完了?”等到魏忠贤将论卷收起来,天启皇帝面带微笑,开口向众人问话。
“臣等看完了。”
“都说说看吧,”天启皇帝很喜欢这种感觉,掌握主动权,能够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掌控往下走,而不是各种突发事件打乱部署。
叶向高作为首辅,先开口回复:
“以辽阳为支点,撬动整个辽东南部,同时辐射到胶东半岛,朝鲜西部,三方夹击,互为奥援......待局势成熟,再从宁远出兵,以点击面,直捣黄龙!”叶向高点了点头:“臣以为,按照韩大人和赵大人的论卷,以全局谋,韩大人确实合适作为辽东巡抚。”
作为首辅,提炼概括的能力乃是数一数二的,韩爌的一片论述,在叶向高的三言两语中便成为一幅明晰的画面,为众人娓娓道来。
以全局论!
这确实是韩爌论述中最为出彩的一点,并不局限于一点一面,而是将整个胶东,辽东,辽东半岛囊括进占据,以极强的纵深能力和相护之间的牵扯保护,将建州拖垮。
与此同时,又将战事行进的时间线掌握在自己手里,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松,都是自己说了算,不用被建州牵着鼻子走。
最大限度的防止萨尔浒的结果再现。
就算是站在对立面,不论是赵南星还是叶向高,都不得不说,韩爌这一片论战,绝对称得上一任边疆大吏所能筹谋的最优解了。
“臣自以为不如韩大人所论,”叶向高说完之后,赵南星也开口,表示自愧不如。
方才叶向高的一番言论,都是韩爌的筹谋所论,而赵南星与韩爌想必,格局实在太小了一些......
面对赵南星的认输,天启皇帝也点头表示认可,进退有据,也不失为名臣风范。
“其他人呢?都有什么想法?”
“臣等自认为不如韩大人!”
“以辽东战事论,此篇论盏一出,除了辽东李定国,恐怕韩大人在朝堂之上首屈一指了。”
“臣等推举韩大人为辽东巡抚......”
公论要自公允来,如此一篇论战倒是令众人心服口服。
“陛下,臣有一言,”孙承宗突然开口,上前一步。
“孙老师请讲,”小皇帝对自己的老师一向尊敬。
殿内其他人也都看向孙承宗,不知道这个想来公允持正的平章军国有什么高论。
“辽东战事,如果牵扯到胶东半岛,以及朝鲜属国,则一任辽东巡抚职权不足,不足以调动蓟州,胶东兵马,同时于统筹粮秣,地方配合也不足,”孙承宗一躬身:“臣以为,蓟辽总督则更为合适统筹全局。”
“善!”小皇帝一拍大腿:“老师这个提议甚合朕意。”
殿内其他人互相看看,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毕竟方才叶向高一句‘以全局论’,就已经定下基调了。
“事不宜迟,来人,拟旨,”小皇帝搓了搓手,自己手上第一个总督就要出现,朱由校莫名的有些兴奋。
“陛下,”当事人韩爌往前走了两步,虽然自己已经胜出,但是依然不急不躁道:“若以臣总督蓟辽,那么臣斗胆,有三个要求,还望陛下答允。”
有些事还是提前说了好,不然真的到了辽东,朝堂上可不会体谅你辛苦不辛苦,只会为你有多少战果。
“但说无妨!”被打断了两次,天启皇帝砸了咂嘴,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
韩爌看了看殿内同僚,又向着天启帝拜了拜才直起身子:“臣以为,兵事急缓是否在于将帅,不在于朝堂,且此战也许绵延时日较久,有几句话需要提前知会......”
“第一,臣往辽东,陛下和诸位大臣不能催臣向建州发难,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停,一切由战场局势做决定。”
“第二,臣往辽东,远离朝堂,担负重任而辛辞劳苦,若有奸邪之语傍身,则一切等臣回朝再论,不能牵一发动臣职,到时候亲者痛,仇者快。”
“第三,一切钱粮军需,但凡有总督签押,切实所需的,户部,工部,兵部等阁部衙门,不能有任何任何拖延,需要按时交付!”
“此三点,若朝廷能满足臣,则总督蓟辽,抵御建州,不在话下,若臣食言,则九边传首,亦无他语。”
韩爌的话说完了,殿内则一片寂静。
小皇帝没有说话是因为被韩爌的莫大决心给感动到了,一时间有些语塞。
但是叶向高和高攀龙则是看着眼前的韩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