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太监已经缓缓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辽东大捷,镇辽侯李元功勋卓著,深得朕心,原三年平辽,五年恢复之语殿阁犹然,幸而得天之护佑,祖宗之灵,群臣策励,人心归我,仅数月之期,建奴旋溃,远遁草原,辽东重归我手,朝堂重现三百年前成祖之荣光念及于此,朕心所愧,特赏镇辽侯李元四爪黑蟒大袍一件,以示朕心!”
听着圣旨中毫无新意的赞曜和车轱辘话,叶向高的眉头缓缓皱起。
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这封圣旨没有得到内阁的票拟,叶向高是知道的,至于赏赐什么东西,不要太过分,他内阁也认了,但关键是内容
不对劲!
啪嗒!
叶向高袖袍中的手指收紧。
昨天晚上内阁是叶向高值夜,也就是说,这圣旨是今天早朝才拟就得。
皇帝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东林党已经不可能收手了!”叶向高放松手指,从新捏起笏板,脸色全是昂扬的战意!
魏忠贤等权阉必须倒!
李元等边疆节度一般的封臣也必须削!
这是内阁的脸面,也是叶向高的职责,更是文臣首辅青史留名的重要条件!
不可能退了。
“钦此!”小太监带着长长的尾音,将圣旨宣读完毕。
等着太监念完圣旨,朱由校看起来颇为兴奋,拍了拍大腿,而后向上一抬,语气中带着喜悦:“取蟒袍来,朕要给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亲赐蟒袍!”
“臣微末之功,不敢消受此赏赐,此功全赖圣君在朝,诸王公大臣筹谋,臣之驱策,沙场奔走之功,仅为锦上之花,故更不敢生受此物。”
李元出班,先是向着皇帝大拜,而后继续朗声道:“建奴未灭,只是被暂时驱策于大漠草原,不知何时候会再度杀回!等臣何时将皇太极之项上人头取回,奉于陛下,倒是再行赏赐臣一二稀罕物,倒也不迟!”
“如果满朝大臣,诸位王公,都如镇辽侯如此一心为国,朕倒也可以无为而治,梦回尧舜之时了,”说着,朱由校便站起身子,缓缓从御座上踱步而下:“赏赐是一定要收下!有功不赏,那岂不是令浴血杀敌的将士寒心?岂不是让绸缪满志,报国不畏死的士子寒心?”
朱由校停在李元身前。
朱由校身子瘦弱,站在李元面前低了接近一个头,李元稍微弓了身子,低下头,表示受教。韆釺哾
此时,四爪黑蟒袍也被太监双手捧着,来到了众人面前。
“镇辽侯,应得之物,不应谦让过度,”朱由校将木制托盘接过,递给李元。
此刻低着头的李元没有看到朱由校的表情和动作,但是从语气和说话内容上,李元倒是觉得,天启三年的朱由校,的确是成长进步不少。
难道一场宏大战役的经历,或者说接近三年的皇帝经历,的确能让人如此快速成长?
李元伸出手,接过木制托盘,再次躬身下拜:“谢陛下!”
“嗯,”朱由校转过身子,没有回到御座上,而是继续踱步于大殿。
“不过,方才镇辽侯有一句话说得对,”朱由校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自信:“此功不仅包括边关将士的浴血奋战,悍不畏死,也有诸王公大臣筹谋呕心沥血,定策千里之功。
“朝堂之事,从来不是打打杀杀,也不是勾心斗角,朕相信,诸公的目标,目的都是为了大明朝万世永昌,也都是为了家族绵延,也都是为了青史在册!忠君事,策群力,内外交互,各取所需,不好吗?”
李元听到这里,恍然有种熟悉之感,朱由校这番话,和昨夜自己在徐府之中,徐光启之言如出一辙啊!
没有回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徐光启,李元只是暗暗一叹,身为皇帝老师,不论是孙承宗也好,徐光启也罢,都是老成持重,但也都未曾真正的进入大明朝权力的中心
徐光启教给朱由校的这番话,让国子监那群年轻士子听了,可能会引来一番剖心流涕的忠臣之言,但是在这里这大明朝权力的中枢地带,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世年老贼?宦海沉浮数十年?
一番骗三岁小孩子的话,着实起不了任何作用。
李元都能料想到,朱由校这番话之后,叶向高愤然而出的场景了。
手里的托盘已经交给一旁的太监帮忙端着,李元此刻好整以暇: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叶向高先激一激年轻皇帝的怒火,自己也好在一旁扇风。
回头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朱由校觉得今日自己的表现不错,孙承宗和徐光启这些日子传授给自己的那些经验和应该表现得气度,自己应该拿捏得分毫不差!
足够震慑住这些人了吧!
小皇帝面露得意,刚要转身回到御座上,突然身形一顿!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朱由校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文武之臣,向来应该和睦,不见辽东大捷,蓟辽总督韩爌与镇辽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