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到京第三日,亥时三刻。xqqxs八
朝阳楼怡心阁。
“他不会来了,我们走吧,”徐梨儿紧紧抿着双唇,双眸已经噙满了泪珠,但依旧强忍着委屈和伤心,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
“小姐,要不我们在等等,也许镇辽侯有事耽误了呢?”小丫头心疼自家小姐,被连带着也有些哭腔。
“从辰时等到现在,要来早就来了,人家根本不想要见面,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徐梨儿重重呼出一口气,撅着小嘴,几乎触碰到小巧的琼鼻:“我们走吧!”
“对!什么镇辽侯,就是一个负心汉!”小丫鬟也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呸,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
是夜,镇辽侯府后院。
“负心汉”镇辽侯正在与曹文诏对坐饮酒。
“万历四十七年一别,三年余未能与兄对饮一杯,今日晴方不寒,请曹兄小酌!”李元起身为曹文诏斟满酒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曹文诏抬眼望着已经明亮的月色没有理会李元的笑脸:“如今的李定国,已经是国侯节度一方霸主令朝廷看重天下侧目。”
知道曹文诏话里有话,李元轻叹一口气并未接口,而是自顾自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定国,辽东事了吾本来是打算回到关内,去登州也好,山陕也好,就算是江浙养老也好不愿意再留在辽东了”曹文诏一脸的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不似白天外人在场时候的洒脱。
“为何?”
砰的一声李元将酒杯置于桌上:“是登州三载别离,令你兄弟情谊不顾!还是建奴远走令你消了踌躇壮怀之心?当日曹家小院的鸿图满志呢?那个曹文诏去哪里了?”
“你知道的”曹文诏端起酒杯并未饮入而是扭转着酒杯:“你我心里都清楚。”
“定国,你要做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一招不慎满盘皆属!”曹文诏身子前倾语气也变得急切:“停手吧,一个镇辽侯可以了!或者国公?我都可以帮你但是再过”
听着曹文诏的话李元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目表情有些痛苦但是旋即又睁开,眸中全是恳切:“我不想兄弟相争到时候兵刃相见!”
“何至于此!”曹文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去看李元。
“你家族人大部分在大同、龙城太原地区如果你害怕到时候兵祸波及可以让他们迁至辽东,至少近几年,辽东不会有战火!”李元起身将曹文诏的酒杯取过帮其再次斟满。
“定国曹家与此事无关,这是吾与你之间的关系,与其他人无关!”曹文诏摇了摇头:“吾并不担心你李元会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时候,贸然做什么让朝廷误会的举动。”
“那你在担心什么?”李元将斟满酒水的酒杯递给曹文诏:“难道你曹文诏还对这大明朝有什么期待、亦或者对当朝文武有什么期待?”
“我只是一介武夫”曹文诏看着李元,伸手接过酒水,语气带了点犹豫。
“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郁郁居于人下?”李元当空一指:“你曹文诏何弱于人?”
“可是忠义为立身之本,”曹文诏刚一开口,就被李元打断。
“当朝可为明主乎?忠义归于圣人,当朝可有圣人在世?”李元霍然起身,一身锦衣束腰,目光灼灼:“再者,遍数历代,可有三百年之王朝?”
曹文诏看着李元,不知这种自信是否与生俱来?
“你的底气从何而来?”曹文诏终于开口,看起来已经有些动摇。
“朝堂局势败坏,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如果没有辽东的屏障,建奴一旦入关,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就算没有建奴入关,我等安然守御辽东,你以为大明朝内部就那么的安然无虞?内阁!司里监,南京六部!山陕、两广、胶东半岛皆是暗流涌动,大明朝看起来枝繁叶茂,其实早就烂在了根子里我等能够守御一时可守得了一世?”
“靠别人的施舍,妄想给这一方天地平安和安定?那我们何不自己去做主!”李元的话如同魔鬼呢喃,漫入曹文诏的耳朵,深入内心使其在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自己做主?”曹文诏喃喃自语好似在问李元,也好像再问自己。
“去辽东呆着,积蓄实力,”李元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低下身子,语气恳切:“给我三年时间,到时候,辽东会给大明朝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
没有抬头看李元,曹文诏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金质酒杯置于桌上,曹文诏的声音传来:“我会去山海关!”
将手掌按在曹文诏的肩膀,李元点了点头:“只要你肯来,辽东何处皆可!”
等李元与曹文诏吃完酒水,已经是深夜子时。
打发了前来伺候的丫鬟,李元自己一路飘摇的走到房间。
嘎吱一声,推门而入,刚要宽衣上床,镇辽侯突然扭头看到桌子上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一卷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