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参和副指挥随我来,其余人各归其职便可,”李元翻身下马,随即解散了迎接的队伍。
“属下遵命!”赵亚熙身体肥胖,起身都需要其他人搀扶,身上的甲盔都是特殊定做,不过看起来应当是不常穿戴连胸甲都能反射日光,全新无二。
倒是神枢营副指挥马掌看起来精干一些。
李元在前,赵亚熙和马掌跟随身后,薛勇跟在最后。
京营在石景山麓的驻防布局和常见的营地不同。
因其位于京城西面,而又方便防卫北边的蒙古人,故而从石景山山麓由西向东排列按照三大营兵种不同依次是神枢营、五军营、三千营。
神枢营为军器火炮营属,靠近山麓,方便训练和野战,又不至于过度侵扰村镇百姓。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包括骑兵,步兵两个兵种。
而三千营全为骑兵,分立为五司,各司由留守司留守指挥。
“各位,你们每日在这大营之中所做何事?”李元进了神枢营所属大帐,大营守备官以上到场。
赵亚熙请李元到上座,听见李元的问题,立马伸手指了指场下的军典:“去拿军典过来!”
“不忙,”李元伸手制止了赵亚熙的话,而后扭头看向赵亚熙:“赵大人,你为总参,应当知晓此事,不用军典,你说,本侯听着便是。”
赵亚熙没想到李元会问自己,笑着以手抚面:“大人说笑了下官日常不在营中,怎么知道大军如何训练?”
回答地是理直气壮,中气十足。
“不在营帐?”李元也是咧嘴一笑:“此话怎讲?”
“营中向来是各副指挥使和留守官管理,吾等正职将属和参赞只是挂名,挂名的,”赵亚熙嘿嘿一笑:“此事,乃是惯例,自从成化朝开始既是,朝中也是知晓。”
“可有明文?”李元笑起来的样子好似赵亚熙的经年好友一般。
赵亚熙一愣,笑容慢慢消失:“此事怎么会有明文?”
京营向来是安插勋贵的好地方,既能吃空饷,又可以聚敛家奴,还可以结交朝中高官,此等好事自然轮不到实干中正之人。
“哦,”李元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在乎,而是扭头看向堂下众人:“军中典薄可在?将所部名册拿上来!”
堂下诸将帅听了李元的话,都低着头,默不言语。
大堂之内,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李元身后,薛勇默默按下腰刀就等李元下令。
“总督大人,要不要等三个指挥使到了,再开始议事?”副指挥使马章陪着笑脸,想要缓和氛围。
李元轻轻靠在椅子背上,双手交叠,语气舒缓:“那就等着吧。”
赵亚熙看李元来者不善,自然也不会去殷勤伺候,自顾自的坐在下首位置。
京营之中,但凡是守备官以上者,皆是朝中勋贵,往上数五六代,哪个不是国公王侯出身,那个不是皇亲国戚。…
别说一个镇辽侯,就是当初神宗朝张太岳想要整治京营,都要拜拜山头,挑挑软柿子捏。
你一个新任的总督刚来第一天,就想要摆弄清楚这里的门道可太嫩了!
咚咚咚!!营中军鼓响起,整一个时辰。
李元眼前的茶水换了三茬,徐希为首的三个指挥使终于到了。
“总督大人!下官都在城中衙署等候大人前去视察巡视,怎么大人跑到这石景山营地了,”徐希的大嗓门,在堂外就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徐希的声音,李元并未动弹。
数息之后,三个身影从堂外走进来。
五军营指挥使,徐希。
神枢营指挥使,胡光甫。
三千营指挥使,常善。
徐希第一个从门外进来,刚迈入堂内,老狐狸一般的嗅觉便知道氛围不对劲。
“镇辽侯,如何在这里枯坐?”徐希嘿嘿一笑,而后扭头向着赵亚熙骂道:“总督大人在此,怎么不好好招待一番?”
“总督大人要查账册!营中穷的叮当响,如何招待?”赵亚熙并未起身,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带着嘲弄。
“营中账册皆是公面明帐,如何查不得?”徐希一甩衣袖:“总督大人稍后,等上片刻,账簿都在京城官署,取来要费些周折。”
“不费事了,”李元摇摇头,依然安坐:“吾今日来只是一观营中事务和风貌,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至于账册,”李元咧嘴一笑:“看与不看没有什么区别。”
李元此言一出,让殿内诸人都有些尴尬。
“总督大人何出此言?”三千营指挥使常善向前一步:“账册你尽可查验,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李元没有理会咄咄逼人的常善,而是扫视厅内诸人,将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指挥使胡光甫身上:“胡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被点名的胡光甫只觉得上火导致的嘴角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