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总督衙门。
千户官以上皆在,众人皆身着将官袍服,圆领束带,面容沉肃,等待着总督大人先开口。
“人多不一定力量大,人多啊,有时候也容易坏事!”李元扫视堂下众人背靠梨花黄木椅子:“三天以前,有人聚众宵小,冲击本官府衙,此事你们知道吗?”
徐希摸摸了胡子,眼神往下面瞟了瞟,他心里知道此事是谁做的此时气氛异样,定国公想着要不要直接将其揪出来算了,不要让大家都心慌。
但是回应李元的,是寂然无声。
“本官知道,有人心中有气,觉得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钱拿,有事做,还有官禄奉养,何乐而不为呢?”李元起身,缓缓踱步于众人之前。
“凭什么你李元一到,就大张旗鼓的改革,黜落,罢免!让大家的铁饭碗摔个粉碎!数万人口吃食都化为泡影!”
啪嗒一声,李元脚步顿住,停在五军营守备马华城座前:“马守备,你说道理是也不是?”
被点了名字的马华城紧紧抿着嘴唇,眼帘低垂,不去看李元,而双手已经紧紧的捏着椅子扶手。
伸手摁在马华城的肩膀上李元俯下身子,轻声道:“刘三已经招了,诏狱里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很容易的事情!”
“你马华城是一个!还有三个留守将军,五个守备,一个副指挥使!”李元于堂前背手而立:“人多势众啊,想要将事情闹大,闹到顺天府,闹到通政司,闹到内阁,闹到司里监,最后捅到皇上那里!是不是?”
李元说着,语气已经转为冷冽,带着杀意:“但是三天过去了,你们看有人敢回应你们吗?”
“你们说顺天府敢不敢干预此事?通政处有没有人上奏?内阁韩虞臣搭理你们吗?至于司里监,你们怕是连魏忠贤的面都没有见到!”
李元冷笑一声:“那个带头闹事者,好像叫冯虎的,他说有人给他撑腰说就怕事情闹不大!”
“巧的很当初我在辽东微末时也做过此等事情,但是我也知道后果,闹大了万一兜不住,那就是身死道消,想做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交出你们手上兵权,再交奉官银,一人一万两,而后回家做一个富贵闲人,不要再妄想惹事,银子呢,就作为本官改革京营的启动资金,给你们也记上一功二呢,你们继续聚众闹事,最好把事情闹到宫里,让皇上给你们做主,看一看他的京营护卫大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顺便翻到太阳底下晒一晒,到时候事情如何收场,吾也不知道了。”
李元拍了拍手,对诸人道:“对了,怕你们不知道,顺便给你们提一嘴,赵亚熙和常善已经交了银子回家了,他们身家丰厚,一人三万两。”…
此时李元已经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轻飘飘道:“本官耐心有限,给你们一刻钟考虑!”
徐希和马章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一丝同仇敌忾:如果一刻钟之后没有人站出来,那么他们两人就要大义灭亲了!
他们已经上了李元的贼船,不能半途而废,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让他顶罪,对大家都好!
宽大的厅堂内,三十余人安坐,虽然安静异常,只有远处鸟鸣和树枝吹拂的声响,但是此时有人内心正在剧烈的挣扎,与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一刻钟时间很快到了。
嗒的一声,李元将茶盏底部磕在桌子上,声音脆饷,状似要开口了。
“下官认罪!”马华城哧溜一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而后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小的有罪!立刻交一万俩奉官银,这就辞职回家!为总督大人日夜点灯祈福!”
一旦有带头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瓦解。
“下官卫监晔认罪!”
“末将周奕信认罪!”
“下官”
一时间,厅堂内跪伏一片青红袍服将官。
算上李元方才点出的几人,还多出来三个,不过无所谓了,李元并不计较谁还没有站出来,只要震慑的效果达到了,那么就是好的结果。
李元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名册:“这本册子,本来记录了你们其中有些人的罪状,我本来打算,如果有人还是顽固不化,那么就直接一封奏本直达天听算了,现在看起来,倒用不上了。”
“来人,烧了!”李元将名册递给随从,其人拿出火折子,走到堂前,直接将其点燃。
火苗映衬下,堂下匍匐众人不敢有丝毫动作。
“来人,将这些人扒去官服,送出衙门!”李元摆了摆手,清理门堂了。
等闲人避退,李元才从新开口。
“三天之后,辽东卢象升所部抵达京师,你们的名册和筛选办得如何了?”李元看向薛勇和徐希两人。
“从新招募的兵源,明天就可以集结完毕,半个月之后,从京畿、河南,陕甘,胶东地方招募兵源也会陆续地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