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本来没啥好说的,既然皇帝问起,那就多说几句呗。当即拿着笏板出列:“臣恳求陛下,允许贵州自开乡试!”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全都看向王渊。
捅马蜂窝了!
首先表示反对的就是杨廷和:“贵州边僻之地,学校甚少,士子不足。擅开乡试,则靡费无度,徒耗钱粮而已。”
都御史乔瑛也说:“陛下,贵州自开乡试,还需谨慎议之。不可因王学士考中状元,又出自贵州,就让贵州自行开设乡试。”
给事中安磐言道:“贵州自有实情。其余省份,皆有两位布政使,唯独贵州只有一位布政使。何也?流官太少,土官太多,遍地土司蛮夷。贵州科举亦如此,学校几何?士子几何?每届乡试也就两千贵州生员应考,有时只有千余人。为这千余人单设乡试,置上万士子应考的省份于何地?”
一个又一个官员站出来反对,而且全是出自中榜地区的官员!
南北榜官员反而默不作声,笑看中榜狗咬狗内斗。
为何如此?
因为大明会试,是按比例录取的,中榜地区只占10。
一旦贵州单独开科,必定相应增加举人名额。但贵州举人名额增加了,中榜进士比例却不会变,等于将有更多贵州举人,跟中榜其他省份争抢进士名额。
而王渊这边,一个支持者都没有。
只因贵州十多年没出进士了,最近的一个贵州进士,还是王渊同学的哥哥詹恩,已经病死了七八年。满朝文武,只有王渊是贵州人!
王渊手执笏板,微笑不语。
等反对者全都表态之后,他才感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等皆为中榜官员,为何闹得如此地步?”
安磐冷笑道:“王学士,我等在讨论国家大事,请不要分什么中榜、南榜和北榜。”
王渊觑了此人一眼,朗声道:“我请问安给事中,你说贵州流官太少、土官太多、遍地蛮夷、士子稀缺,所以才不适合单开乡试。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实情?”安磐反问。
王渊又说:“那我请问安给事中,我等为何要做官?”
安磐义正辞严道:“上报君王,下护黎民,为大明江山社稷耳。”
王渊笑道:“那么请问,贵州可是大明江山?贵州百姓可是大明子民?”
“自然是的。”安磐哪敢说不是。
王渊喝道:“贵州既是大明江山,你就忍心看着贵州一直为土司把持吗?贵州百姓既是大明士子,又为何称之为蛮夷?即便他们不会说汉话,不会写汉字,难道不应该推行教化吗?贵州士子为何稀少?正因为教化不力所致!越是如此,越应该在贵州开乡试,让更多贵州百姓沐浴圣德。等到有一天,贵州蛮夷也能遍布朝堂,那才能彰显圣天子之恩!难道,你不愿大明朝廷教化贵州蛮夷?你究竟有何居心!”
“我你强词夺理!”安磐被怼得不知如何辩驳。
王渊突然话锋一转:“陛下,此人曾陷陛下于不义,请诛之!”
安磐气愤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陷陛下于不义了?”
王渊质问道:“正德四年,是不是你怂恿陛下追夺恩师诰命?”
全场死寂,无人说话。
不止安磐脸色剧变,另有几个言官也浑身一哆嗦,就连朱厚照都有些脸色不自然。
刘瑾弄权期间,不但逼走刘健、谢迁等大臣,还要夺去他们的诰命和赏赐。平江伯陈熊被流放海南,属于追夺诰敕的漏网之鱼,刘瑾便责令科道官员严查。
而安磐等人趁机上疏,说刘健、谢迁这些家伙十恶不赦,不仅要夺去其本人诰命,还应该将其妻子、父母、祖宗三代的封赠一起夺去!
如今,刘健、谢迁的封赏虽然已经恢复,但那些言官的无耻上疏,却是他们这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
朱厚照颇为尴尬,说道:“王学士,不要提陈年旧事,今日只谈贵州乡试之事!”
王渊微笑着走到大殿中央,问道:“诸位同僚可知,本人参加乡试的时候,曾在半路上被土匪劫道?当时山道狭窄,只容两人并行。上百土匪堵截前后去路,又在山坡上投石射箭,欲置我等贵州生员于死地!”
朱厚照点头道:“我听李三郎说起过。”
王渊继续说:“幸好我还有几分武艺,策马奔行于山壁,一刀斩其匪首,复又冒着箭雨,纵马杀溃山上的数十匪徒。这才有惊无险的前往云南参加乡试!贵州士子的艰辛,你们有谁能体会?”
群臣愕然,无言以对。
王渊又说:“我是贵州宣慰司人,前往云南乡试尚且要走二千余里。更远的,还有思南、永宁等府卫,他们要走三四千里!可不是中原和江南的几千里路,沿途根本没有水道可行舟,也没有平坦官道可纵马。盛夏之时,山岭险峻,瘴毒侵淫,匪贼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