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殿内时毫不掩饰的恐慌，就足以见得这地有多进不得了。

“你是不知道，这座宫殿名叫水华，取山水富华之意，要不是方才我听人沿路的仆人说有个身穿娇黄衣服的仙子进了这儿，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惊扰了这地的清净。”

“呦，这么夸张？”

螃蟹那股子安利劲又上来了，左右瞧了瞧，便拉着我往一旁的青石板上坐着，一脸百晓生的表情看着犹如好奇宝宝的我。

“你知不知道谁住在这里，那可是我们魔君的心头宝。”

“啊~！”魔君不是有鬼帝吗？这心头宝一说又是从何而来呢，怨螃蟹没说清楚，我这打心底里头的黄色思想又慢慢的衍生出来了。

“这位尊主最烦旁人扰他清净，之前有一个管花草的园丁是新升上来的，不懂规矩，平白进了水华殿扰了那位尊主的眼，被硬生生的扯出了几里地远，最后人是活下来了，但四肢肝肠尽断，只剩下了个嘴可以勉强进食。还有……”

我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等下，你说的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尊位？和魔君什么关系？”

“这位就是那——”

“疏儿。”

得儿，好好的八卦又被打断了。

螃蟹忙慌起身，半伏着身子朝赫川行了个大礼的礼便退下了，半分不管我这还未熄灭下去的八卦之心。

“赫川，你不是在大殿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事情议完了？”

他伸手抚平我被风吹起的云肩，惯用温柔似水的眼光瞧着我，轻声细语：“议完了，我送你回家，正巧去西海拜访，问伯父安好。”

“你要送我回家？”

不是我薄情寡义，只是我见不得赫川在我父王面前那副尊敬有加的模样。这些年我跟在他身边见惯了那些被世人所供奉的大人物对他低头哈腰的模样。但到了我西海王宫里，却硬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我总有种他为了我放下帝王架子的感觉，所以，我不喜欢。

很不喜欢。

“不用了，回家的路我认得，你每日都那样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赫川笑了：“疏儿不必为我烦忧，公事哪里能和你比得。”

“真的不用了，再说了，我也不想回去。”

我本就一早被父王从西海赶了出来，这次是因为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我走之前，父王大怒，还嚷嚷着无论如何也要跟我断绝关系。

罢了，这样的话听进心里忘了就好，为此伤心不值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境界我更是到不了。

“疏儿听话。”

我停下正踢着小石子的脚，抬头看他。他也看我，眼底是我忽视不了的深意。我记得，每每到了我们意见不合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的口吻与我说话。

温柔，却也不可言否。

晌午刚过，云端的日头正烈，赫川陪我立在西海的浅滩边，他左手一挥，两岸水波尽散，匀出了个还算宽敞的水路直通海底。

不大时候，镇守湖面的虾兵蟹将便在一旁升了上来，先是瞧见了我，两手并立在胸前行了个礼，后是瞧见赫川了，两腿一抖直接跪了下来，嘴里诚惶诚恐的说了句：“参见天帝陛下。”

赫川向来不是很在意这些虚礼，丢下句平身，便拉着我往里走去。

西海龙宫的大门口，两颗与我头一般无二的夜明珠立在门牌上，映到门口我父王那张慈祥和蔼的脸上，看得我没来由的一阵发颤。

“父王，我回来了。”语气大大咧咧，状态半死不活。

我在他面前向来这样，我的话音落下，后面便是赫川，得体大方：“伯父，赫川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哎呀，贤侄哪里话？你能来是我西海的福气，也是这丫头的福气。”

“快请进，疏儿，还不快请君上进去。”

“哦。”

瞧瞧这副狗腿子样，像极了古装剧里正主面前的大太监，别的用处没有，拍马屁倒是一流。

我做出一副请君的姿态，赫川很是受用，嘴角弯着，单单对我露出了个极其深情的笑容。我选择忽视，干脆躲到一旁。

但这样的美色我不稀罕，自是有人在意。

龙老头旁边那个像是往脸上抹了二斤胭脂水粉的龙莲花，捏着小手绢走到我俩跟前，挤出个极其勾人的姿态，再引上轻柔似水的声音，朝着赫川喊了句：“君上安好。”

赫川：“四小姐不必客气。”

客气，却也够生疏。我少时与赫川交好，他便往龙宫里来的频繁，这一来二去的，就免不了与龙莲花打上几次照面。

所以，这未出阁的姑娘便被赫川勾去了魂，每每相思不已的时候，便来找我的麻烦，想来是怪我暴殄天物的缘由，生生站着好的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