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盘当中，独幽咧起了一抹微笑，致命的微笑。

她往前一点，空间泛起涟漪，波纹向四面方扩散出去。她的一指，似乎刺透了这个世界一样，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指尖之中泄露出去，瞬间这个月盘在独幽的指尖元气之下，不断折叠，最后化成了三丈见方的一艘渡船。

洛尘眼见着这一幕，惊讶的眼睛都要掉了下去。

“这是，纸！”洛尘指着脚下变化的土地喃喃道。

他脚下的土地不断重合，那些明明踩得格外踏实的石块，明显清凉的流水，以及眼前的彩虹长桥此刻折叠成了一个平面，脱离月盘而去。

而远看月盘，中间出现了一个空洞洞的漏洞，第二层平面不翼而飞，只剩下金丝垒起的边。

那牛头人不甘落后，想要同独幽一样折纸成船，但很显然，这种神异法术是它全然不会的。

独幽带着小船，速度穿越月盘，直接冲入了骨山之中，完全不加停滞，速度越来越快，在撞上骨山之前，孟松甚至还抬起收来阻挡。

纸船周遭萦绕的力量让他们介于虚幻之间，透过骨山直接穿进了深渊当中。

这是洛尘第一次直视深渊。

他向下看去，深渊之中积聚的雷云中雷鸣滚滚如长江水不曾断绝，有狂风吹拂不止如山呼海啸，但小船便这般在风雷之中畅行无阻。

深渊之下，好似有神明睁开眼睛，想瞧一瞧是谁人闯入了这片深渊之中，双瞳一阴一阳，如日如月，在幽幽地闪烁着光辉。

这只神明看不透折纸的小船上的洛尘二人，然后合上了眼睛。让洛尘心头微安。

但那并不是终结，而只是开始，紧接着从雷云之中飞出了一头白色的长龙，口含日月合抱的玉璧，四爪牢牢抓着一头横亘千里之长的大鱼。

大风吹散的黑云裸露的天地之中，洛尘看见了负山前行的巨人，还有着吹洞箫的美人，万鸟朝拜，又丢下了洞箫在云中跳舞，一跃下云端，双手化成翅膀，火焰揪成了羽毛，熔浆化成了翎羽插在血肉当中。翅膀扇动的瞬间，白云化成一片红霞，连在一起好似一片火海。

这只凤凰在云中飞舞不断，像是点燃天穹的火炬，把天空烧出了一个大洞，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丰神俊逸的男人，他脑后有大道凝聚成环，似星环一样在他脑后转动着，身上道韵似彩练，挂在身上。

男人出现的瞬间，这些凤凰，白龙，负山巨人身体如水泡一样“啵”的炸裂，然后重聚化成了一张张迎风而动的旗帜。那上面挂着的金属小块迎风而响，彼此间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古老的谣。

有各种声音相应附和，形成了一首战歌。

歌声缈缈虚无，像是翻来厚重史书中透过书页扑面而来的岁月之感，这些歌声是烙印在虚空之中经久不衰的。

隐约中，洛尘听见歌声中的歌词。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魂魄毅兮为鬼雄……魂魄毅兮为鬼雄……”浩渺的歌声，仿佛激起了虚空之中那些死去战灵的烙印，于是在洛尘眼前铺开了一张画卷，那上面是千军万马的人族士兵，操吴戈，披犀甲，骑着骏马，响应着前端抽刀的男人纷纷抽刀，冲向独幽的小船。

洛尘一个激灵，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便已没有这些画面了，只有一片寂静黑暗，以及孟松那张大脸。

洛尘一把推开孟松，完全无视他口中嘘寒问暖的话，转过身去坐到独幽身边，问道：“我看到了……”

他话还没说完，独幽便打断了她的问题：“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那些是没有死尽的灵烙印在虚空当中，你看到的只不过是这些灵生前记忆最深处的地方，这些烙印不会让他们活下来，却可以让人们看见他们。”

洛尘沉吟片刻：“那为何孟松没有看见？”

“什么，看见什么？”他好奇地看着独幽，又看着洛尘：“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手在洛尘与独幽的目光中上下挪移着，意图打断对话。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不配。”独幽意味深长地指着洛尘的心脏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这是颠倒的世界，死生一体。”

洛尘闻言缄默，怔怔地坐在那里。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死生一体？什么配不配的？喂，别把我当成透明人好吗！”孟松大怒，站起身来。

然后头顶忽然一抹刀光浮现，贴着他的头发砍下几缕发丝然后消失不见。

身后是追赶的牛头人，只是现在隔得太远，让它看不清楚，不然也不会一刀只砍去了几缕头发那样简单。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看见荆觞妖皇？”沉默了许久，洛尘开口。

“荆觞妖皇在不在这里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