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斟酌了下用词,开口道:“赫连姑娘,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第一,我虽然知道这毒必是我的兄弟所下,但究竟是哪一个目前还不能确定。第二,即便确定了是谁,若是证据确凿,加上我父皇不顾念父子之情徇私的话,应当会交由刑部依国法审理;若是证据不足或是我父皇徇私,那么恐怕会找个替罪羊草草了事。所以,不管怎么处置,都轮不到我这个小小的皇子做主。”
“殿下所说的,在民女看来,并不成问题。”
“愿闻其详。”白盛有些不悦,他都已经把困难讲得那么清楚了,这小女子还要咄咄逼人么?那好,他就来听听她的解决之道。
“其一,尚不确定就查个水落石出。民女手下的人以及私库里的银钱财物,皆可为殿下取用。其二,殿下如今做不得主,那么民女就竭尽所能助殿下荣登大宝,如此,殿下便无事不可决断。”赫连嫣然望着白盛,目光平静。
白盛震惊了半晌,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这般狂妄。第一点便算了,因为她确有这样的实力,可这第二……这般大不敬的话她是怎样以一种像是决定晚膳吃什么般平淡的语气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这是能宣之于口的么?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白盛拍了把桌子,喝道,“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便足以治你个诛九族之罪!今日我权当从未听过,日后决不可再提。”
“殿下息怒,民女并无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赫连嫣然跪在地上劝道,却并不请罪,“殿下亦为皇上亲子,龙章凤姿,敏詹博识,丝毫不逊于诸位皇子,如何不能一争?在民女看来,承继大统乃是名正言顺。”
白盛的心绪平复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事不是能妄议的。况且这不仅仅是财力雄厚就能稳操胜券的,还要牵扯许多其他的方面,错综复杂又危险,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姑娘还是绝了这等想法为好。”他确实有争储的心思,也的确需要强大的助力,但赫连嫣然的话就好像是天上掉了馅饼,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不得不心生戒备。
“殿下不必急着拒绝,民女所说的始终算数,殿下不妨再考虑考虑。”赫连嫣然道,“无论如何,这下毒之人,民女势在必得。”
“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白盛目光陡然犀利。
赫连嫣然沉默片刻,低声道:“大概是为了弥补民女心中久远的遗憾,成就如镜花水月版不可得的圆满。”
“赫连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下毒之人缘何竟令你不计代价如此执着,甚至不惜倾尽整个长房。”白盛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这样做,值得么?”
“值得,除了这条命,付出一切都值得。”赫连嫣然毫不犹豫的答道。说完,躬身行礼,退出了屋子。
当天夜里,白盛思来想去,辗转难眠。
犹豫不定了三天之后,白盛最终还是主动去找了赫连嫣然。
烟波把坐在轮椅上的白盛推进书房后就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见过殿下。”赫连嫣然行了礼,静静的等待白盛开口。
“赫连姑娘,你的承诺是否还算数?”白盛笑了笑,问道。
“自然,民女手下之人以及私库中的……”
“不是这些,”白盛打断了她,“我是问,你说过,只要你一息尚存,我就绝不会死去。这个承诺,还作数么?”
赫连嫣然微微一怔,想起先前之事,道:“民女既向殿下承诺过,自然作数。”
白盛开心地笑了:“赫连嫣然,我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定不辱命。”赫连嫣然郑重其事地说道。
“只是你既要全力助我,必是要常在我左右,日后待我痊愈回京,你自然也要跟随。可是以什么理由跟着才好呢?毕竟赫连一族无论在哪儿都算得上举足轻重,更何况你还是族中元娘,没个十足的理由恐怕难以令人信服。”白盛沉吟道。
“不知殿下有何打算?”赫连嫣然识相地请示道。
白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已经十三了?”
赫连嫣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豆蔻年华啊,”白盛感慨道,“正是情窦初开的好年纪呢。”
赫连嫣然微微睁大了眼睛:“殿下的意思是……”
“我身染‘急病’,前来赫连一族求医,机缘巧合认识了赫连姑娘。姑娘不辞辛苦为我解毒,又对我照料有加,天长日久,我两情愫渐生。为报姑娘救命之恩,我愿许姑娘正妃之位,姑娘对我情深义重,自然答允。”白盛声情并茂地编了个感人的故事,随后冲赫连嫣然眨眨眼,“赫连姑娘觉得这段姻缘怎么样?”
“这……”赫连嫣然似有些犹豫。
白盛看出她不情愿,心中难免略有不悦,话语已不似方才柔和:“赫连姑娘是在顾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