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话说的,忒不要脸!
若是别人说这些话,瑞珠和宝珠都是要笑的。
现在却笑不出来,身上,脸上都是鞋印子和唾沫星子,擦都不敢擦,倒地上哆嗦着。
就好像贾珍说的一样,阖府的富贵都归于贾珍。
有蛇一样假眼的他仿佛一条真的巨蟒,府里的任何人都是蛇盘里的小白兔,无的反抗。
身为贾珍儿媳的秦可卿也是如此。
“公公,此举有悖人伦,媳妇不敢!”
秦可卿向后倒退。
但是退无可退。
贾珍越欺越近,宽大的袍袖就是权势,把她笼罩其中,就如乌云黑压压的不见天日。
烛火摇摆,她的心也在摇摆。
屋里的豪奢和软玉温香,也不能安慰她的半点善良!
“公公步步欺我,可是我呢?我只能不让芳恨露眉间,搏一个温顺又善良。
时至今日,婆婆尤氏夸我,凤姐儿夸我,王大奶奶夸我,连着荣国公府里的老祖宗都要夸我,我期盼公公可以迷途知返,最起码也要有所顾忌,可是他越来越放肆了。
我没有退路,难道真的要从了他吗?”
秦可卿不愿意。
还记得日日夜夜,多少次她对镜自怜,觉得华美铜镜中倾城的容貌,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了去。
她已经绝望了,今天又好像真正的小白兔,被逼的通红了眼睛。
她连眼眶都是红的。
“大老爷!”
宝珠不敢动,瑞珠却猛然大叫了一声,抱住了贾珍的左小腿。
“奶奶快走!”
瑞珠还是不敢反抗贾珍,被贾珍踹了头,也哆嗦着不敢还手。
有瑞珠护着,秦可卿朝着旁边绕了几步,想逃走时,却停下来了。
因为她看见贾珍拿起了她桌上的砚台,眼看要朝着瑞珠的后脑勺上打了过去。
“我此时更像那个可怜的灰姑娘了。”
秦可卿苦涩的想道:“瑞珠就是我的松鼠,要给我制造逃走的机会,可是我逃过了一次,又凭什么逃出下一次呢?难道真的像灰姑娘一样,明明有人帮我,却因为自己的胆怯,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的举棋不定让所有人寒心?让秦鹿这个讲故事的和我这个听故事的骂出个‘恨铁不成钢’吗?”
退是死路一条,
不退呢?
很可能也是死路一条。
秦可卿却不想退了,向来柔顺的她快步上前,一把推开贾珍,拽着瑞珠起身后,走到书桌的那一边。
“公公且别忙,不如媳妇起个对子给您瞧瞧?”
秦可卿惨白着俏脸说道。
“对子?”
贾珍被推了一个踉跄,想要发怒。
见秦可卿没有逃走,怒火没来由的消失大半,盯着秦可卿的风流身段儿心里痒痒。
他失魂落魄,因为秦可卿长得太好看了,脸若桃花,皎生艳光。
而且自从秦可卿嫁进了府,他心里的痒痒就没断过。
“且写来看看。”
贾珍快步过去,要抓秦可卿的手。
只走了两步,秦可卿已经磨墨执笔,飞快的写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他脸色大变,停下来继续观看。
“公公有妻奴有夫,
公公怎可夜当夫?!!!”
低声念诵出口,贾珍脸上的皮肤绷紧,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秦可卿却开始笑了:“禀告公公,不知这一副对联若是传扬了出去,外面会如何?若是传扬进了都城外的玄真观,又会如何?”
“你敢?”贾珍好像不认识秦可卿了。
他的这个儿媳妇向来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但是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
秦可卿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果断过,竟然有胆子威胁他了?
特别是玄真观,那可是父亲烧丹炼汞,寻求长生的地方。
一旦有些流言传了过去,以父亲的性子,怕是不会比他对待秦可卿的夫君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贾蓉更好。
“我当然敢!”
秦可卿越发开心,不自称‘媳妇’,也不自称‘妾身’了。
看见贾珍被她吓住,她反而觉得以前的懦弱可笑之极,甚至她想过了,若是贾珍动粗她就上吊自纱,却从头至尾都没有产生报复贾珍的想法。
而现在,公公被她吓住了?
真刺激。
比把公公推在地上更刺激!
秦可卿显然是有脑子的女人,不想贾珍回过神来,快速道:“公公如果不想我鱼死网破,就免了我晨昏定省的规矩,至于理由,您自己想,但如果还要逼迫于我,我就找贾母老祖宗说理,当场撞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