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叶擅长套话。
在莪愆鼋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从后者口中套了不少情报。
而毫无防备的莪愆鼋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以为裴叶只是跟她闲谈交流。
“……臧爱宗曾煊赫一时也不是没有理由,只可惜了,道统传承艰难……如今还遭此横祸……”
裴叶似是感慨又似同情,莪愆鼋听后情绪低落。
根据宗门记载,臧爱宗也曾是跻身一流的超级大宗派,但数千年过去却成了末流。
归根结底还是入门难度太大,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复杂拗口的上古文字就够让人喝一壶,不学还不行,因为臧爱宗宗门典藏都是用特有的“葬爱”古文书写的,越高深越是如此。
哪怕是莪愆鼋这样被宗门长老称赞有天赋慧根的年轻弟子,从入门到掌控也花了比同龄人多数倍的努力和心血,苦修多年才有如今的实力修为。她都如此了,那些天赋稍弱的弟子可想而知,有些一开头就放弃了,有些则是半途而废,坚持到最后的,也有可能事倍功半。
在这样恶劣的循环之下,臧爱宗整体实力一代不如一代,没落成如今的样子。
裴叶有些好奇:“既然入门难度这么大,为什么不考虑精简改善,降低难度呢?”
莪愆鼋摇头:“……这是不行的。”
她年幼的时候也曾询问过类似的问题,最后被告知不可能。倒不是臧爱宗古板固执老板,正相反,臧爱宗的风气非常开放,宗门弟子也大多是放荡不羁、蔑视世俗繁文缛节的叛逆者。
无法改革的根本原因还是出在根源上——臧爱宗弟子想要获得宗门真正的传承精髓,修炼到一定等级境界就要去一个宗门试炼秘境接受先贤残魂的教导。先贤残魂教授的内容都是最艰涩难懂的深奥内容,想要学会它们,并且融会贯通,必须精通“葬爱”古文。这是一个死结。
莪愆鼋一番解释,裴叶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在思考几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位名为“村口集合自带水泥”的初代宗主真是个神人,此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将“葬爱”文化与修真文化相融还不笑场的?为什么没人觉得“臧爱宗”跟整个修真界都格格不入呢?
“多谢真人愿意听晚辈絮叨这些……”
莪愆鼋并没有她化出来的非主流浓妆那么叛逆古怪特立独行,反而有些小白兔的既视感。
跟裴叶这样的大腕近距离交谈,浓妆都掩盖不住她面上的紧张和局促。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啊?什么打算?”
裴叶话题跳太快,莪愆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叶刻意压低声音,收起气势,让声线听着温柔一些。
“接下来的话你不太爱听,但还是要跟你说说——距离臧爱宗被灭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现场极有可能找不到敌人的线索。在这种情况下,你作为臧爱宗唯一的幸存者,处境会非常危险。不论是你想帮同门报仇还是振兴臧爱宗,让宗门道统继续传承下去,这都要建立在你能平安活着、成长变强的基础上。这些都需要时间,但躲在暗中的敌人会给你时间成长起来吗?”
裴叶话锋一转。
“不可能的,敌人只会选择斩草除根。”
莪愆鼋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手指缓慢蜷缩、握紧。
“……晚辈打算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你这个选择是在逃避。”
莪愆鼋睁圆湿润的双眸,下意识反驳了句。
“晚辈未曾逃避。”
说她“逃避”,不就是说她“苟且偷生”吗?
“你还说你没有逃避?‘隐姓埋名’这是下下策,且不说修炼一途要往里面儿砸多少灵石资源、天才地宝,光是你整日东躲西藏,精力都虚耗了,还能专心修炼?最后不过是事倍功半罢了。”
有宗门的修士为什么比散修过得滋润?
因为宗门会调配提供修炼资源,而散修一切只能靠双手和运气发家致富。
前者能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修炼,而后者还要为有了上顿修炼资源没有下顿而发愁。
臧爱宗没了,莪愆鼋成了散修,还是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调查敌人的散修,她有多少精力去修炼?付出的这部分精力能让她修为稳步上涨,不再惧怕敌人,甚至将敌人反杀报仇?
莪愆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迷茫又带着点点赌气地问:“那……那真人有什么建议,给晚辈指一条明路?”
裴叶道:“你不妨考虑再找个靠山。”
莪愆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晚辈生是臧爱宗的人,死亦是臧爱宗的魂,绝不另投它派,更不会忘了本。”似乎意识到自己口气太冲,忍不住又解释了一句,“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灭掉臧爱宗上下的敌人,该是多么可怕。纵观当世诸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