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红珠听完半响不吭声，她环抱着双臂屈膝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墙边的王海鼻子一酸，听完冰蚕救妻的故事，他的心中感慨万千，他想发声，却发现嗓子如同干涸了很久的河堤被烈日灼烧一般，干燥灼热。

苏青葶和红珠开始促膝长谈，她们不知聊了多久，李枫和冰穹才回到洞中。

李枫面色苍白，双唇血色全无，在冰茕的搀扶下，酿酿跄跄走到墙边靠着墙勉强站立。

苏青葶“噌”的一下站起来，窜到李枫身边，一把搂住他的手臂，紧张地快要哭出来：“李枫！你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李枫有气无力地宽慰道：“没事的，冰茕已经答应我，不会再伤人了。”

红珠发现一些不对劲，她站起身走上前扶住李枫的另一只胳膊，苏青葶瞪着冰茕，眼中似要迸发出火星子来。

她松开搀扶着李枫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拎住冰茕的衣领，眼睛红红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你说！”

冰茕的脸色也不比李枫好多少，猛地被她这么一拎，脖子涨得通红。

他喘着气道：“先放手。”

苏青葶松开手，冰茕喘咳了两声，说道：“李枫……帮我证实了人血和真元并不能让蹁跹复活。他失了很多血，需静养数日。”

冰茕虽然说得含蓄，苏青葶早已梳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李枫还是替那个女人恕罪了。

三斗鲜血加修为最精纯的真元，为了那个女人，他没有丝毫地犹豫。

李枫感应到了苏青葶自内向外扩散出的怒气，虚弱地解释道：“只是伤口处溢出的血，不妨事……”

红珠不懂他们之间的情愫，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变废为宝，万一血真的能救蚕宝宝的妻子呢！”

苏青葶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一声河东狮吼：“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一救救一双，十四级浮屠啦！”她说完背过身独自生闷气。

冰茕看了一眼他们，语重心长地劝道：“真羡慕你们还能吵吵闹闹的，不像我，没有机会了。”

他说着流下了眼泪，他怀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泛着微光。

冰茕将手按在心口，眼中尽是痛苦之色，他按在心口的手握成拳，微微垂首，一滴泪落在手背。

冰茕的话在李枫的耳边回荡，他沉默不语，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触碰到了。

苏青葶红着眼眶跺了跺脚。

红珠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她不明白，苏青葶那么喜欢李枫，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会对他发火？

她最看不得有人掉眼泪，她虽不能完全体会冰茕的悲伤，但她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好受。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此刻的红珠不会知道，有朝一日，她自己也会体验到这痛彻心扉的领悟。

苏青葶自己一个人生了一会儿的闷气，她冷静下来想想冰茕说得很有道理，想起他和蹁跹鹣鲽情深却阴阳相隔，实为人间惨事。

红珠叹了口气，微微松了松搀扶着李枫的手，李枫身子一栽，差点晕倒。

红珠忙将他扶住，李枫弯着腰看了苏青葶一眼，苏青葶也正看着他，四目相接时，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莹莹泪光。

李枫回忆起种种过往。

也许，自己真的很过分，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

从前自己只爱水中的泡影，爱它的绚烂夺目，殊不知，真正能带给人温暖的，是那抹拥抱着自己的阳光。

李枫直起身子，喃喃自语道：“珍惜，眼前人。”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感慨，把红珠吓了一跳。

红珠抬起小脸儿看着李枫，她一会儿探探他的额头，一会儿又摸摸他的颈动脉。

李枫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红珠，今后要是遇到对你好的人，你也要对他好。”

红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换了个姿势去扶李枫，不慎扭到了腰，忍不住又吐槽起那个破开冰壁的缺德鬼。

李枫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缺德鬼……”

红珠尴尬地捂住嘴，后悔自己刚才口无遮拦的吐槽行为，她抬眼偷看了一眼李枫，笑笑不说话。

红珠没有注意到，在她没看见的角落里，有个人已经默默注意了她好久，眼神温柔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