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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定州,临渊关……
从幽州赶来的刘策负立在船头,望着眼前这片依旧还未退下去的洪泽,面色是阴冷的如同寒霜一般。
而在刘策身后,许文静弓着身子等待着他的问话,心里是不住的打鼓。
良久,刘策冷冷地开口说道:“还有多少边军将士在这场水灾中存活?”
许文静忙道:“回禀军督大人,此次俘虏上官逆军八万三千余人,现在都已经被远州总督府的援军关押在定阳城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就等军督大人前去发落,总督府和宋景浩所部总计六千四百人获救,其余的……”
说到这里,许文静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相信刘策应该明白他们的命运如何……
“打捞起来的尸体呢?怎么处理的?”刘策继续问道。
许文静说道:“十几日来共计捞起尸体两万余具,都已经全部火化了……”
“嗯”刘策冷漠的应了一声,之后又问道,“附近遇灾的百姓如何安置的?”
许文静说道:“回禀军督大人,在下已经将部分受灾的百姓安置到定阳,而且下了死命令,禁止饮用这些生水以免他们生病导致瘟疫滋生,但还是有不少百姓不听劝阻……”
“即日起,整个定州以临渊关为中心,方圆一百二十里之内受灾区域全部实行军管,军管区域的人和牲口未得军督府命令,一律不得离开指定区域,另外,从远东各地速召大夫郎中前来定州听从叶斌调度一起控制病疫,再征召劳力加快河道疏通进度……”
刘策没有任何犹豫,为了防止病役在定州乃至整个远东爆发,当即实行了军管宵禁制度
“还有……”刘策想了想接着说道,“凡是不愿遵从军督府军管条令的任何人,一律按军法行事!”
“属下遵命……”
许文静咽了下口水,要知道刘策这么做会承受何等的压力,这军管历来可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事,一般情况下最多也就控制一个城池几片庄园,还会闹得天怒人怨,基本对士族是无效的。
可现在刘策倒好,足足百里之地所有人都纳入军管范围,可以预见那些士绅等军管结束后,会怎么样的谩骂诋毁刘策,到时整个远东都会流传关于军督大人不利的言论。
“对了,宋景浩找到了没有?”就在许文静还在为刘策担心的时候,刘策的话又传入他的耳洞内。
许文静摇摇头说道:“没有……”
刘策叹了口气对许文静说道:“仔细打捞下河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能找到的话最好……”
“属下明白……”许文静连忙点头应道,同时又略带不安的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你,不问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么?”
这是许文静最想知道的事情,刘策赶到定州已经两日,却唯独对自己究竟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导致临渊关四周变成泽国,附近多处村庄城镇受灾没有任何说辞,这让他吊着的心都悬到了嗓子边。
如果刘策对他怒骂几声,甚至毒打一顿,许文静也就安心了,可偏偏刘策对这一切只字未提,这才令他感到不安和深深的恐惧,所以今天他要借这个机会想探探自己这位要辅佐的年轻人对自己所做这一切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专心做你该做的事,其余事本军督自会处理!”
不想刘策却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令许文静心下更是一阵悚动。本想再问下,但忽然刘策转身瞥了他一眼后,吓的他打了一个激颤不敢再开口说话。
“唉……”
刘策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洪灾心情是万分的沉重。
虽然总督府和上官家两败俱伤对自己掌控定州边军的局势来说等于是扫清了一切障碍,这无疑是十分有利的,但所要面对的困境,也是前所未有的……
……
“薛,薛姑娘……你别离开我,不要走,别走……”
“呼……”
距离临渊关数十里外的一间民宅内,宋景浩缓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未来得及观望四周情景,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袭上自己的脑袋,紧随而来的是浑身上下一片冰冷,令他忍不住抱头缩成一团颤抖起来。
就在宋景浩痛苦万分之时,嘶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冷烟,把姜汤给宋将军服下……”
“遵命,主人……”
很快,冷烟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了宋景浩床前,然后将他头枕在臂弯,再把姜汤递到他嘴边。
宋景浩意识处于模糊状态,也不顾姜汤冒着热气,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待半碗姜汤下腹,身体稍微暖和些,想感谢下喂自己喝汤的人,却不想恍惚间把冷烟错当成了薛沫忆,顿时神情激动起来。
只见宋景浩紧紧抓住眼前白衣女子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道:“薛姑娘……真的是你么?薛姑娘,我好想你……”
冷烟双眉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