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平安和萧煜不知道的是,他们眼下处境虽然尴尬,但宇文博的处境比他们远要难堪十倍不止。
混入雎城的冀南边军已经把城内搞的鸡犬不宁,但宇文博还要面对的是城外那灯火通明,严正以待的陈庆主力大军。
“看来城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陈庆的安排,他是早有预谋,本将军失算了”
宇文博轻轻敲击了一下城头的垛墙,重重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雎城已经没必要再守下去了,一旦陈庆发动攻势,破城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如趁他们现在还未完成合围之态保存实力向朔阳退去吧”
已经萌生退意的宇文博脑海里飞快计算着撤退会造成的得失,最后得出一个正确的判断,那就是一旦弃城而走,陈庆会立刻追击的可能性不高,完全有机会让城内近万异族士兵从容而退。
倒不是宇文博怯战没有决战之心,而是现在冀北和塞外的情况和往年相比之下严峻了许多,人丁方是首要考虑的大事,一场瘟疫下来,百万呼兰人死于非命,实在经不起更大的损失了。
而且,宇文博也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毕竟现在是寒季,冀南军麾下那么多新兵,战力并不均匀,怎么可能会真的出兵北伐,也许攻下雎城后就会收手呢?
虽然雎城一失,一路到朔阳前最后像样的屏障没有了,可毕竟人丁保留下来了,只要拖个一两年,到蒙洛大帝的军队前来冀州,那么局势定可以发生逆转
一番计量之后,宇文博唤过身边的亲信,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亲信闻言蹙眉片刻立刻走下城楼前去安排撤退事宜了
“飕”
“笃笃笃”
另一边的城楼之下,萧煜找来一块半人高的木板,大喝一声举过头顶刚探出脑袋,木板就被城门口的一片箭雨给钉穿。
躲在木板后的萧煜看着眼前这些森冷的箭镞时是心惊肉跳,然后丢开插满箭矢的木板再次缩回板车之后不停呼着气
“妈的,这下子麻烦了”萧煜苦笑一声,“功劳性命什么的事脸面事大啊,要开不了城门,还不被谢平安看轻了?另外我表妹也会对我失望的,不行,这才刚开始呢”
殊不知,这时候谢平安的表现比萧煜还要不如,只见他看着从城楼上一路向下冲杀而来的八名胡人,吓的连忙找了具尸体,在他边上趴下装死,根本不敢起身。
“少云,你在哪儿?快来啊,这么好的不世奇功怎么能没你呢?你我兄弟应该一起分享才是啊,大哥还欠你一份人情呢,看我都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了”谢平安缩在地上不断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
“噗”
“呀砰”
“啊,不”
台阶上的胡人挥动着手中枪刃将涌上来乱兵扫落城墙,寒风一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不由胆寒心裂。
“宇文将军有令,速向北门移动!”
就在那些谢平安手握断刀看着胡人一步步逼近之际,城墙之上传来一阵犀利的胡语,立马让从台阶上走下来的胡人改变了路径,齐齐向街道北面杀去,一路阻拦的人全被他们一刀砍翻在地,城墙之上不断有人影向台阶之下开始浮动。
“呼,好险”谢平安见胡人转变方位,不由暗自庆幸,吐出口浊气。
“想走?我萧煜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在眼皮底下开溜。”
而缩在板车后的萧煜可不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胡人退去,多年的痞子生涯告诉自己,什么叫富贵险中求,想要出人头地让宋嫣然认自己当亲戚就必须要拿出些胆气来。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忽然瞥见不远处放着几车草料,心下一动,立马计上心头。
“妈的,能不能有脸混下去就看这一把了,姓聂的,让老子喂马?行,老兵了不起啊?咱们走着瞧,回去后定要你们几个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萧煜当即对仅存的十几名士兵下令道:“把那些板车推过来,快!”
两名士兵闻言,立马应了一声冲了出去,向那板车飞速跑去。
“飕飕”
“噗噗”
不想那俩士兵刚一冒头就被两名胡人盯上,在他们的手刚触碰到草料车刹那,两支冰冷的狼牙箭就钻入了他们的身体,其中一名士兵后脑勺当场被疾驰的箭镞洞开,直透印堂,滚烫的脑浆随之洒在了草料堆之上
而另一名士兵则肩膀被箭镞射穿,惨叫一声后依然咬紧牙关,靠在草料车上,用身体不断挪动车身,努力朝城门推去
“射死他们”
胡人见草料车靠近,不断搭箭攒射,试图要阻止车身逼近,一支支锋利的箭镞从那名推车士兵头顶飞过,不时又有几声金属破躯的动静在喧嚣的街道上响起。
“噗”
“砰”
在草料车移动至萧煜身边时,那么推车的士兵终于吐出一口鲜血,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