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由于早朝时间定在五更，所以凌晨刚过，苏惜便将他叫了起来。

一番温言软语交代后，才把他送出门外。

而她自己，却是站在门前翘首以望，那眼眸仿佛是最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流淌心田——

此时正值四更时分，街道根本看不见一个活人。

苏逸行走在大街，感受着汉王朝的文化，一时间倒也算不太寂寥。

“驾！”

“哒哒哒——”

就在这时，苏逸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马蹄声，他立即回首以望，只见一辆马车正飞速地朝这边赶来！

就在他打算让开道路时，马车突然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外面的可是苏神医？”

马车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同时车帘子缓缓拉拉开，一名束冠的白发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苏逸扫了他两眼，心中奇怪，但还是拱手答道：“神医不敢当，在下苏瑾年，不知老先生是？”

“哈哈哈——”

老者大笑两声，和声道：“吾乃卢子干，昨日你救治圣时，我也正好在场，瑾年小哥真乃少年英才啊！”

卢子干？

他是卢植？！

汉末三名将之一？

苏逸很快就想到老者的身份，当下便道：“原来是尚书大人！”

“勿要多礼！你便如刚才那样，唤我一声老先生便可！瑾年小哥起得这么早，莫非是入宫替圣诊断？我听说，圣在晚间时就已经醒了过来，这还得多亏了你啊。”

卢植凝视他两眼，含笑开口。

“非也！我此行的目的其实跟老先生一样。”苏逸哈哈一笑。

“哦？”

卢植眼中露出一丝惊疑，随后又摇头道：“小哥莫要欺骗于我，大汉数百年来，可没有大夫早朝的例子。”

苏逸微微一笑，便将圣旨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

“安阳侯？”

卢植听得后，顿时满脸讶然。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苏逸无奈道。

卢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天子之心不可猜度，圣这样做总会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那你便到马车来吧，在路我也好跟你说说早朝的规矩。”

苏逸想了想，便道:“如此，就有劳尚书大人了。”

跨马车后，苏逸才发现车内并不算大，仅能容下两人并排而坐。

卢植早已腾好了位置，待苏逸坐下后，便跟他讲述了一些朝规，苏逸都一一记了下来。

为了防止错乱，卢植还特意考了他几次，在得到苏逸的答复后，顿时惊讶莫名。

“没想到啊，瑾年你不但医术高明，就连记性也超乎常人，真是让人佩服。”卢植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

苏逸笑道:“老先生过誉，只是些许小事罢了。”

卢植摇摇头，望着他道:“有能耐便是好事，何须这般遮遮掩掩？未来的大汉还得靠你们呢，说起来此次若不是你的话，大汉将危矣。”

听到卢植这么一说，苏逸心中也升起一阵无奈。

当时光顾着装逼救人，眼下汉灵帝没死，以后的历史怎么走？

这念头只是刚出现，就被苏逸给掐灭了。

以当时的情况看，汉灵帝若身死，他们这些大夫，也誓必会跟之前的太医一样被处死！

若是连性命都不能保证，一切都将化为空谈了，这还有什么意义？

苏逸目光闪动，深沉道：“社稷兴亡，匹夫有责！又岂能归于其中一人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

苏逸摇摇头，阻止他的话，叹然道：“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国之将亡，那必然是内忧外患！尚书大人，人称你是海内大儒，人之所望，你能告诉我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卢植神色数变，苍老的手背，青筋冒起！

凝视苏逸许久后，才拱手一拜：“苏先生大才，卢子干自愧不如啊——”

苏逸见后，心中一阵无奈，他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卢植连先生也叫了！

当下，苏逸便托起他手：“尚书大人快起，这只是我的一时感慨罢了，切勿当真！”

“唉——”

卢植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些老家伙，活了一大把年纪，到头来竟然还没有你看得清啊！”

苏逸含笑不语。

“大汉，真到了这个程度了吗？”卢植喃喃自语。

这话似在问苏逸，也似在问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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