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狠挥着棍子，待到地上的人软了过去，他这才跌跌晃晃地来到小姑娘身边，扯了扯嘴皮子，却口干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即便在如此黑暗之中却依然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这样的好看，却盛满了泪花儿，着实叫人心疼。

落入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眼里，更是心如刀绞。

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着“大，大哥哥，谢谢你。”她的睫毛很长，被泪渍粘在了眼皮子上，扑灵扑灵的，闪着泪光。

见他不说话，她就有开口道“大哥哥，我叫蒋雯玥，你叫什么？”她问着，眼睛也很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大概每个女子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盖世英雄，在你危急的时刻踏着铁骑而来，手舞长枪，就你于水火之中。

但却不知，有的人，就是有缘无分。

他只能是那个想要当盖世英雄的人。

林二沉默了许久，并未告诉她姓名“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在刚刚虽被摔了出去，但没摔到哪里。

他依然远远地跟着她，亦趋亦步。

“小姐，您怎么了吖～”小丫头眼里含水光，想来是半天没找到人急了。

“阿妤，你别哭，我——”她转头，身后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再不见那个身披彩霞的英雄。

蒋雯玥失落地低下了头“阿妤，走吧。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出来了。”

她是蒋府的老幺，顶头有三个嫡亲哥哥，在府中那是被当做眼珠子护着的，周围都是疼爱她的人，她所见只有人性的善，所以就天真的以为，世上大概就只有好人了。

如今，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世上是有坏人的。

她们回了府中，才刚上石阶，就一群婆婆丫鬟围了上来“小姐，如何了？”

“您这出去，竟是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老奴如何是好？”

“……”

听她们说着贴己的话，小小的姑娘抬头看着府上的匾额，金灿灿的两个字‘蒋府’。

这便是她的世界，从前觉得很大，其实很小，很狭隘。

林二一直没有离开，跟在小姑娘身后，见她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她进了府内。

他攀在角落里看着，‘蒋府’儿子反射了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缓缓蹲下，闭着眼，眼前却还是模模糊糊地印着那二字。

那是她的世界，而他的世界……

林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桥洞下，哪里有一条单薄的棉被和一本没人想要偷拿的书。

这，便是他的世界。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

他心中或许有答案，又或许没有，可这个倔犟的少年，非要飞蛾扑火，死而后已。

林瑾瑜讲着他的故事，一直是面含笑意，这段回忆，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甜。

而听他讲故事的人，心中却是一片涩意，那个少年不懂的，她却很明白。

他们之间所隔的，那是一段难以跨越的身份。

这玩意儿，从人呱呱落地时就已经注定好了。

有人说逆天改命，那你也得看，那人还等不等你……

再往杯中添了些茶水，这才堪堪压住嘴里的苦味儿。

……

后来，这个少年拼了命地念书，一日十二个时辰，他分了一个时辰，一半去想她，另一半迁就自己如潮的思念去到她府门前，远远瞻望。

剩下的，一心铺在了读书上。

这一次，一定要考上。

当时的那个少年，心中有着模模糊糊的想法‘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也愿为博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