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和尚的面庞倾盆而下,从眉毛的纹理分流。
他嘴唇紧抿,唇珠和唇角勾出好看的弧线,眼睛在雨帘中轻眨,阻挡雨水的侵袭。
不出是什么感觉,恨朱砂踢自己的钵是真的,讨厌朱砂出言不逊也是真的,当朱砂从门口冲出时,自己却不能冷眼旁观。
“朱砂。”他不善沟通,也不善大喊,所有的言语都湮灭在滂沱的大雨里。
“和尚一个人可以么?”悦蝉给司陆传音。
司陆只透过屋檐的雨帘看向门外,没有回答。
正在此时,严纠伦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忽然被他捏碎,浅棕色的酒水顺着他的手心滑落在西裤上。
他双眼盯着某处,任由黑帮他擦手。
“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了。”严纠伦喃喃道。
“黑,白。”
“是。”
只有黑一个人响应严纠伦的召唤。
严纠伦皱眉:“白呢?”
黑感应了一下白的位置,他犹豫了一瞬,似乎难以开口。
严纠伦问道:“他在哪?”
黑嗫嚅:“冥府。”
严纠伦双手插兜,大步朝前迈,顺手勾起门口立着的伞:“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黑低着头,紧随在严纠伦身后。
“你们去哪?”司陆抱着悦蝉在严纠伦身后询问。
严纠伦回头:“司陆在家看家,我处理一点事。”
司陆身体微微前倾,着急道:“我担心朱砂和不诉,我跟你一起去。”
严纠伦目光淡漠地看向司陆:“有些危险。”
司陆放下悦蝉,把道合剑握在手心:“走吧。”
严纠伦依然挡在司陆身前,阻止司陆进步一前行:“危险。”
司陆把剑换到常用的右手:“那我更要去了,朱砂体质特殊。”
经司陆一提醒,严纠伦忽然想到朱砂那纯阴之体,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纯阴之体的生魂是阴魂最爱的飨宴。
严纠伦没再阻止司陆,魂魄已经收集了三分之二,他的法力回来了一部分,自认为足以保证司陆的安全。
他刚才感应到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在郁洱山,十有八九是趁乱从冥府里钻出来的。
事不宜迟,司陆和严纠伦举着伞,钻进暴雨倾盆里。
朱砂倚在一个巨石后,暴雨倾盆,她不敢在树下躲雨。漆黑一片,她也不敢去寻找其他的庇护之所。
她只穿了一身旗袍,全都湿透了,没有一点御寒作用,连真皮高跟鞋都被水泡得厚了一层。
朱砂双手抱臂,又冷又饿,心里后悔忽然跑出的举动,为什么要跟和尚对着干呢?
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胳膊里,低声抽泣,不知危险将至。
朱砂觉得后背比刚才还凉,已经麻木的触觉神经此刻汗毛竖起。
她猛然回头,一张湿淋淋的鬼长着血盆大口和朱砂对视。
“啊”
大嘴兄弟搓搓手:“兄弟,我们这趟运气太好了!这妮子的味道”
他把鼻子凑近朱砂闭眼细嗅:“嗯太美味了!”
朱砂环顾四周,足有七八只恶鬼渐渐走向她,她向巨石不断靠近:“别过来!别过来!”
“这可是我几十年的鬼生第一次见到生魂!”另外一只没了半个脑袋的鬼笑得像哭。
面对着一只只恶鬼不断逼近,朱砂又想到了那被吓到的夜。
可那只有一只!这里密密麻麻有七八只搜了酸菜味的恶鬼!
朱砂预备着扶住石头起来,可雨不停下,她鞋底鞋里不断打滑。
没过多久,朱砂的腿就木了,再加上恐惧带来的瘫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七八个恶鬼不断逼近。
“不要啊,不要啊,啊!”
和尚猛的怔住,他听到了朱砂的喊声,快速奔跑向声音来的方向。
“朱砂,朱砂!”和尚拎着雨衣四处张望,雨水灌进他的嘴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奔跑。
“朱砂!”
和尚忽然闻到什么味道,他噤噤鼻子,忽略不对,迅速朝味道的来源跑去。
一回头,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朱砂,空气中隐隐还有阴气的腐臭味。
雨了很多,端不诉用已经时候的海青袖子摸了摸脸,把湿透聊悦婵抱了起来。
他走一步稳三稳,在郁洱山的泥泞沟壑里趟了一身泥。
严纠伦一手生死簿,一手轮回笔,步履艰难的前行,司陆手握道合剑跟在严纠伦身后。
司陆和严纠伦打着伞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唯一完好的是严纠伦的生死簿。
严纠伦止步,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颇为疑惑。
这鬼气怎么淡了很多?
在这间隙,忽然有一只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