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西南角充斥了刀与剑的摩擦声，竟是一头巨灵兽闯入二人的营地。刚刚生起的火此刻恹恹欲熄，黑暗弥漫在二人眼中。

江屿正拼命抗衡着，落芙眼中蓄满泪，抱着剑不知所措，嘶哑着喊道：“哥！哥，来救救芙儿啊…！”

江屿缠斗中不慎翻身被灵兽利爪挠伤，本是一张翩翩俏儿郎的脸，此刻，却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血自左脸滚滚而下，温热的湿意淌湿了破烂的衣襟，左眼眶内空空如也，眼珠耷拉在鼻峰旁。

那灵兽却是不减攻势，又是一记血爪而下。江屿拼着最后一口气，飞身躲过那致命一击，佩剑却是被一掌轰飞，直直插入树干，血顺着缝隙流下。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再次让江屿清醒几分，血剌剌一片。

落芙勉强能清楚视物，却对上那令人亡魂丧胆的脸，以及那空洞的眼。不由汗毛竖起，退后几步。

此刻江屿浑身火红，筋脉血管浮于那薄薄肌肤之下，尽声嘶吼：

“芙儿！跑啊！”

此刻，灵兽找见了江屿，四足一蹬，排山倒海般压下，不等落下，一股修士气息瞬间扩散开来携带着浓浓锈气，扑了落芙满脸，漫天血肉洋洋洒洒落下，染红了落芙一身素衣，脸上溅了血。

也分不清是江屿还是灵兽的。

江屿，卒。以自爆，以命，换了落芙生机……

落芙呆立着，脸上面无表情，迟迟未有反应。只是嘴唇微颤，双睑轻轻闭上，那腥气久久未散，湿润了胸腔。

*

一夜风起云涌般过去，众人神情迥异的回到法阵内。

派遣的弟子依次报着名字，听着，有人默不作声，有人痛哭。

只余十五人了。

而站在顾灵均身旁的江子呈，此刻面容有些呆滞，怔神良久。

朝赋看着他异样的神情，“这六人中，有你的亲眷？”

江子呈笑着摇了头，再度沉默。

即使他从小被养在父皇身边，与那所谓的兄长无几分真情实感。可此刻听闻他的死讯，还是死在这种地方。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兄长，难免怅然。

是啊，他失去了这世上的至亲，哪怕他总是那个明枪暗箭的人，那个至亲。

朝赋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有了几分了然，见着已没了人的诩宁。要是这小丫头在此，也不至于如此低落。

这一想，倒是记起，这丫头临走前送了朝赋一只齿闾飞萤，还有一小罐她的指尖血，够滋养几月了。

出神间，长袍老人走了出来，看着一张张昨日的稚嫩面容，却又少了记忆中的几分，将眸中暗淡压下。

中气十足开口道：“诸位，恭喜大家顺利通过宗门第一大试，成为御灵宗预备外门弟子！来到这，就忘却前尘，无论来前是何身份，来到这，就是我宗的一份子！莫要辜负宗门的栽培，可明白了！”

……

“明白，谨以宗门为荣，誓为宗门争光！”

开口喝出声的是一红衣束发的冷艳女子，眉中透出凌冽英气，丝毫不亚于在场的男儿郎。右颊的一枚朱砂痣平添几分韧劲。

有了一人开口，十余人众口一声，坚定的声音直顶苍穹之上。

朝赋的右上侧正是落芙，只能看出她嘴唇微张，一张脸憔悴极了。

朝赋看着，以为是惊到了还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