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自轩辕台返回崇胜寺,见祝酋及二老已在大殿等候。冼清让趋前进三炷线香,闭目轻声祷祝片刻,忽转向祝酋欠身行礼道:“适才广众之前多有冲撞,还望小王爷恕罪。”
在旁诸人闻言大惊失色,骆玉书向祝酋道:“祝兄,你是……你是……”祝酋轻叹一声,缓缓道:“浮生几何,岂堪为虚名所累?在下正是宁王府世孙朱奠培,实非有意相瞒,尚乞骆兄、景兄海涵。”又向冼清让道:“宫主不必多礼。令慈与家祖乃是忘年之交,非受王府管辖,向来不叙尊卑之礼;反倒是小王当日正式奉香入教,确是你冼宫主的属下无疑。”冼清让道:“小王爷天潢贵胄,适才轩辕台人多眼杂,小女子未敢轻易相认,故而为势所逼、冒犯尊颜,万望宥罪。”
罗琨颤声道:“祝兄弟,你……你真是宁王府的小王爷?”祝酋哈哈一笑,取下脸面具,俊雅的面相中不觉平添几分贵气,道:“人生快事无逾与罗兄一醉,不知今日有否机会再与老兄畅饮。”罗琨见其果是宁王世孙,不觉错愕万分。
骆玉书望了范虞二老一眼,道:“尊驾若真是王府世孙,前回我三人过访王府,两位老先生怎会听不出阁下的声音?”当日祝酋陪同骆玉书、景兰舟往宁王鸡笼山别院访谒施和浦,其后遭遇二老拦阻,祝酋几乎丧命于虞时照之手,后者如知对方乃是少主,出手决不至如此狠辣。
朱奠培微微一笑,道:“两位老先生彼时实不知在下身分,只当我是混入王府的江湖人士,骆兄勿要疑心。”说这句话时语音低沉浑厚,与平时清亮之声截然不同。骆玉书叹道:“原来小王爷自与我等结识,从未用过真声说话,实是用心良苦。骆某有眼无珠,不识金玉之体,小王爷休要怪罪。”朱奠培摇头道:“小王化名行走江湖,便为能和众位英雄豪杰真心结交。如今在下身分既泄,恐难与骆兄再为往日般忘形之契,实在可惜极了。”
骆玉书微一迟疑,问道:“如此说来,适才冼宫主交与小王爷的莫非竟是王爷手书?”朱奠培叹道:“不错,冼宫主能想出这个法子对付小王,实是妙绝。不知宫主是何时取得此物?”冼清让道:“我命罗琨由苏州前来时中途折往南昌一趟,求到了王爷这封亲笔手书。”朱奠培奇道:“哦?既然如此,难道罗兄还没猜出小王身分么?”
罗琨摇了摇头,道:“罗某在苏州收到宫主号令,要将随令而至一封火漆戳印的密信往南昌交给王爷。我赶往王府奉书信,王爷阅后当场另行修书一封交与罗某带回。宫主密令中讲明此行倘若取得王爷回书,当于君山法会之择机付与青莲护法尊者,罗某全不知信中之言,直到适才听宫主与……与尊者论及椿萱,方猜想尊者或与王府有所干连,但我……我全未料到尊者便是当日与我斗酒的世孙小王爷。”
朱奠培轻轻叹了口气,道:“冼宫主料事如神,小王甘拜下风。你在给罗兄传令之时便料定我爷爷必会回书阻我相争教主,不知宫主那封密信中到底说了甚么?”冼清让笑道:“此间虽皆不是外人,却也多言无益,小王爷日后一问令祖便知。”
景兰舟道:“小王爷,你方才使的真是正一派的混元功么?”朱奠培叹道:“在下与景兄相识虽短,贵在知心,此刻你喊我一声小王爷,不知我二人往后可还有纵酒放歌之时?”景兰舟道:“既是相交知心,何必以称谓为意?小王爷有名有姓,我总不能再叫你祝兄弟。”朱奠培笑道:“兄台清微雅妙,常人实难企及。我这混元功乃是九阳天师亲传,并非偷学得来。”
松筠在旁一声长叹,缓缓道:“贫道先前因与王爷为另立宫主一事意见相左,被其软禁于别院精舍,虽是无人看管,却也未敢擅离。这日我正百无聊赖,忽见别院中一连来了七八名大夫,由东厢房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个个望之神色慌张、满头大汗。我不由心中好奇,问别院下人道:‘房里可有病人么?’只见对方一脸愁色,答道:‘是小王爷忽染重病,偏生施神医前两日又离了王府,王爷请到本地数位名医诊视,却总不见起色。’
“我听闻是世孙染恙,讶异之下便即入内探视,也无旁人阻拦,果见对方卧床不起、面如金纸,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我素知世孙平日好习枪棒,曾随王府武师学过功夫,惊道:‘小王爷,是何人将你打伤?’世孙见我来到,苦笑道:‘道长如何在此?晚辈自作自受,跟人学了几手三脚猫把式便不知天高地厚,故而遭此大厄。’却不肯讲受伤原由,经贫道再三追问,才知是与江湖豪客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被对方击成重伤。我闻言叹道:‘小王爷乃是金枝玉叶,何必与武林中人争胜斗狠?王爷处事慎微,必定为此大大不快。’
“世孙叹道:‘确是晚辈为争一时意气,行事太过卤莽。对方自称是无为宫之人,全不将我王府看在眼里,晚辈不忿与之动手,孰料只似投卵击石。’我闻言心下一惊,道:‘是无为教的人伤了你?’小王爷点了点头。我心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王爷竟为无为宫之人所伤,难怪王爷心中恼怒,生出另立宫主之意。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