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闻言心头大震,道:“小王爷,赛大人信中竟然提到此人么?这恶贼害得家师抱恨终身,数十年来始终不知所踪,小王爷若肯见告其名,景某感激涕零。”冼清让微微蹙眉,心下颇为担忧:“倘若小王爷说出这人便是林三,兰舟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寻他报仇,恐不免堕入险境,那却如何是好?”
只听朱奠培道:“赛大人亦知那钦犯实是忠良之后,只是上命难违。当日萧念与两名江湖之士合计救人,其中一人却向锦衣卫出首三人之谋,乃至那少年钦犯被逼上绝路自尽而亡。”景兰舟但觉周身热血翻腾,道:“不错,这恶贼事后竟反咬一口,在家师面前诬陷萧前辈出卖朋友,家师盛怒之下一时失察,错杀了萧大侠。小王爷,这不义之徒到底是谁?”
朱奠培微一沉吟,道:“赛大人之所以在给我爷爷的信中提及萧前辈,因他知萧念此前于我宁府颇有恩惠,故而告以当日实情。但赛大人说那告密之人身分有些特异,倘若将这人名姓传了出去,对方必会死于顾老前辈之手,自己却也于心不忍,因此不曾相告名字。”景兰舟闻言有如兜头一盆冷水,叹道:“原来赛大人未曾告知此贼姓名。”冼清让心下好奇:“赛哈智为何不愿说出林三之名?啊,他知林三是林岳泰胞弟,林大夫乃是梅山医隐亲传弟子,与赛哈智原有同门之谊,因此他不欲林三身败名裂、惨死非命。”
朱奠培道:“景兄不必丧气,赛大人书中虽未透露对方姓名,却另有一人知晓内情。”景兰舟急问道:“是谁?”朱奠培道:“当时有两人与萧念合谋施救,除了那告密的小人,另一人早早护在钦犯身畔以为接应,不料被锦衣卫出其不备重兵围困山中,终至力战不敌而死。”景兰舟握拳道:“不错,那恶徒手底血债原不只萧前辈一人。”
朱奠培接着道:“赛大人见对方业已殒命,终不失为勇义之士,便也不加追罪株连。谁知不久后萧念亦因此事而亡,赛大人心下悲憾,感喟自己虽则忠心事主,这两名好汉终究是因己而死,实是心中有愧。萧大侠彼时并无子嗣,赛大人便暗命心腹将另一人遗下的独子收养在京城,以续义士香火;待其年岁稍长,更将之纳入锦衣卫任职。该名义士之子姓袁名彬,今任锦衣亲军校尉。赛大人信中有言,家祖若想知道当年是谁害死了萧念前辈,寻此人一问便知。家祖虽为萧恩公之死嗟悼不已,我宁府毕竟多年来如涉渊冰,未敢轻易交结皇上身边的锦衣亲兵,唯恐别有用心之人以此中伤,故而始终不曾叩询。”
景兰舟闻言甚喜,道:“如此说来,这位袁大人具悉当年之事,也知道那恶徒的姓名?”朱奠培缓缓道:“不错,景兄到京城一问此人便知。”景兰舟心潮汹涌,暗道:“师父苦苦追查了这奸贼几十年,今日总算有些眉目;待此间事情了结,我便立即动身赶往京城。”
朱奠培哈哈一笑,转向梅潜道:“梅长老,这些旧事若非经由尊师之口,我宁府从何得知?阁下纵再失口抵赖,众位高贤心中自有定论。长老乃是当世英杰,何必装死卖活?”梅潜默不作声良久,倏然长叹一口气道:“可惜我当日见到十七舅父之时,恩师他老人家已谢宾客,未能以此相告。我若要向朝廷举发舅父,却该向何人诉说?朝中又有谁能信梅某之言?罢了,命数如此,不可强求。”诸人见他竟对此坦承直言,不禁皆觉吃惊。
冼清让轻叹道:“梅长老,本座当日曾言岁寒三友过往之咎一概不问,此话并非虚情假意,长老今日何必如此?眼下官兵虽将我等围困在君山孤岛之上,阁下却也难以脱身。”梅潜道:“宫主只将梅某一人唤入,莫非早已识破我计?”冼清让摇头道:“我适才请长老上堂,一来想请梅老劝雷堂主高抬贵手,似令高徒这般拿火枪抵着我身子,倘或有甚闪失,可真教人害怕得很;这二来么,我想教梅长老出面做个见证,以便本教清理门户。”
梅潜闻言一怔,道:“宫主可是要取梅某性命?”冼清让笑道:“阁下的事暂且不提,当日染霞使在河南以五虻七星针偷射抟雾使,不是长老亲眼所见么?”此言一出,染霞使在旁登时面如死灰,景兰舟、骆玉书、顾青止三人对望一眼,心中皆想:“原来这事冼姑娘早已知道。”
冼清让澹澹地道:“染霞使,本教教规写得清楚明白,戕害教友者有死无生,只此一条便断无可恕之理。方才我未当着众人及其他妙使之面彰露你罪,已是念在旧情,你若肯自裁了断,我许你留个全尸。”染霞使浑身剧震,道:“宫主,属下……属下冤枉……”冼清让打断她道:“你素知我性子,今日我既挑明此事,多说也是无用。”
染霞使两手发颤,忽向梅潜道:“梅长老,前日你教我在法会上催迫小王爷交出文大侠,许诺保我无恙,您老可……可不能食言。”神色间全无平日嬉笑娇艳之态。梅潜面无表情,摇头道:“老夫计谋已泄,如今自身难保,尊使好自为之。
朱奠培哈哈笑道:“梅长老断定小王将文大侠藏在岛上,这才挑唆尊使背叛王府,又择机逼我师父现身;师父他与文前辈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