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见对方遽然现身,更一招便击退武功深不可测的王府二老,不由各自心惊。蒙面人一双鹰眼缓缓扫过堂上众人,向念阿上人合掌行礼道:“近日连睹佛颜,实是欣幸之至。在下此来欲救文奎大侠脱险,不知上人可要相帮令高徒么?”念阿上人摇头道:“老僧四十年前初至中原之时,幸蒙顾老先生指点武学大道,其后又与文大侠切磋剑术,委实获益良多,岂可相害于彼?老和尚是受冼宫主之邀上岛,非为小徒而来。”
蒙面人闻言笑道:“若如此,侥幸省去在下许多工夫。”回头向染霞使道:“染霞使,你一向精于算计,怎会上了梅长老的大当?对方若只想逼小王爷交出文大侠,何须要你代劳?他自己不会说么?”染霞使微一迟疑,道:“梅长老说倘若由他开口,对方必不认账;须是我出面指证,小王爷才不好辩驳。”蒙面人道:“只因你与王府通谋,自然清楚对方的底细,是么?”染霞使点了点头。
蒙面人笑道:“那你不妨当着众人之面直说,文大侠到底人在何处?”染霞使道:“我……我确实不知道。是梅长老言之凿凿,文前辈必被小王爷藏在君山,但令小王爷的师父现身相问,不怕小王爷不认。宫主轩辕台上请小王爷移步此地之时,已先邀念阿前辈在寺中等候,是沉霜使与我暗中安排。”蒙面人笑道:“难怪你知道念阿大师藏身佛像之中。如此说来,官兵围岛之事,你也一早心知肚明,是不是?”
适才染霞使以官船轰岛为由相逼朱奠培放人,自知眼下抵赖不得,垂首道:“梅长老允诺但能救得文大侠,必会保我平安离去。”蒙面人哈哈笑道:“染霞使,枉你一世聪明,何至如此轻信于人?”染霞使恨道:“梅老以当日洧水之事相胁,我……我也别无他计;未料他出尔反尔,竟向宫主揭发我罪。”冼清让叹道:“你何必错怪梅老?本座初听沉霜使说起当日情形,便知是你出手暗算抟雾使。”染霞使闻言身躯一震。
蒙面人问梅潜道:“梅长老,连你也不知文大侠所在,为何断定小王爷将人藏在君山?”梅潜冷笑道:“我此前虽不知青莲尊者便是小王爷,然梅某与之多番交锋,对方的心计手段,老夫可谓一清二楚。阁下今日登岛争位,实是以身犯险,倘若本教众人暴起而攻,纵令尊师与两位老先生武功再高,也难保小王爷活命。念阿大师,我这话不错罢?”念阿上人叹道:“老和尚又非三头六臂、神仙下凡,怎敌得过岛上阖教高手?”梅潜道:“不错,小王爷为给自己留条退路,必会未雨绸缪。”
朱奠培缓缓道:“即便小王真有意以文前辈为质,也不必非带他上岛不可。冼宫主若敢在此杀我,不怕从此见不着父亲么?”梅潜摇头道:“小王爷,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文大侠的,你心里定也明白得很。”朱奠培默然片刻,叹道:“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敢谋害思过先生的弟子?”
梅潜目光闪动,笑道:“小王爷此话甚是。只须我文表侄不死,本教总能将他寻着,小王爷却决不敢在法会之上拿自己性命做赌注,因此梅某料定文大侠必在此地。何况先前桐仙曾擒住他师侄施神医,正因未将人质带在身边,这才中了小王爷的计策。阁下本就深谙此道,又怎会不领文大侠上岛、教旁人有机可乘呢?”
朱奠培听罢缄默片刻,忽而笑道:“梅长老,若非你我之间仇怨难解,长老倒不失为小王的知己,我实实地钦佩万分。”景兰舟闻言大喜,道:“小王爷,文师兄他果然在此么?能否请你带来一见?”朱奠培笑道:“景兄放心,文大侠既是兄台师哥,又是你的未来岳丈,小王岂敢不全璧归赵?”冼清让听对方忽出此言,不由脸上红晕一闪而过。
朱奠培又向梅潜道:“梅长老,小王今日一时不慎,险些着了你的道儿。你挑唆小王击杀染霞使,到底为何缘故?长老如想将她除去,实属轻而易举,何用假手旁人?”梅潜抚须道:“宫主方才说得明白,诛害教友乃是大逆不赦之罪,老夫焉敢犯禁?”朱奠培笑道:“长老何必见欺如此?你早已串通官兵欲图剿灭本教,岂会以此为意?”
那蒙面人倏然一声冷笑,道:“此事我可代为释疑,小王爷愿听么?”朱奠培微微一怔,道:“在下洗耳聆教。”蒙面人缓缓道:“梅长老当年曾答应他师父赛哈智,决不可使无为教寻着应文禅师。谁知三年前染霞使竟打听到大相国寺明觉方丈知晓其人下落,若非唐宫主力排众议、坚执以礼相待,嘿嘿,凭着无为宫诸多能人异士的手段,说不定早已将人找到。其后明觉和尚虽遭灭口,梅长老却怕染霞使再问出有关应文大师的线索,故欲翦除后患。”朱奠培点头道:“不错,染霞使的身世非比寻常,梅老有此顾虑,原也不足为奇。”众人闻言不觉好奇,暗道:“不知染霞使家世有何特异?”唯有景兰舟等三人已知对方乃是废晋王朱济熿的孙女。
梅潜只觉手足冰凉,向那蒙面人道:“阁下究竟是甚么人,竟知我与恩师密事?”对方并不答话,接着道:“梅老虽与染霞使祖辈有些交谊,然以阁下行事之果毅,当不至碍于情面不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