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众人相视,均是善意地笑了。
陆郗城看着她脸上的诧然羞涩,低声解释:“我母亲和我说,结婚那天抱着自己的妻子宣誓,也就是许诺,一辈子都把她放在手心里了。”
“你要一辈子都把我放在手心里呀?”她笑得腼腆,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他说:“是。”
那一天的婚礼,陆郗城真的全程,再没有将她放下来过。
他说:“轻轻,我这么一直抱着你,我就不怕弄丢你了。”
他说:“轻轻,我爱你,好爱好爱。”
这世上的爱人,有谁不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未曾得到过尚可以坦然,可一旦得到,那便是彻底的患得患失。
同样是这一天,此时此刻,教堂外面,沈肇坐在价值不菲的车内,眉目晦暗。
车窗半摇下去,露出他面容优越的侧脸。
他正在抽烟,烟雾缭绕,他的眉眼像是沉浸在霜里,那样的冰冷。
礼堂里时不时传出欢笑,他听着,一颗心很麻木,没有什么欢欣的同感。
香烟燃到了尾端,灼伤了指尖,他亦是恍若未觉。
一墙之隔而已,就是两个世界。
沈肇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郑轻轻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自认他待她很好,小心翼翼,极尽呵宠,就算是人生的出场顺序,也是他先认识她的,她为什么不爱他?
这个想法似是淬了毒,在心头一点点发酵,催生出了怨恨。
怎么能不恨呢?明明先遇到的人本就应该占尽先机的,可是他却输得一败涂地。
而礼堂里,郑轻轻在陆郗城的怀里,笑意是那样甜美。她仰着头看他,眼底一片星河烂漫:“陆郗城,我爱你。”
从来清风朗月的男人,眼尾一弯红,勉强自持地回答:“嗯,我也爱你。”
角落的席位,仲瑾颐坐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们,眼底已然是祝福和释然。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从前舍不得郑轻轻,一直留在报社。而如今,也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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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后的那段日子,陆郗城带着郑轻轻去了乡下。
是江南不知名的小小村庄,远远看过去烟雨朦胧,像是有一层薄纱一样的东西,罩在粉墙青瓦的村子上空,古朴诗意。
陆郗城穿着缎灰的衬衣,面容如玉。
他看着郑轻轻,眸光温柔,像是一弧湖光蕴着,一点点漾开。
他抬手,指着那些错落的旧时建筑,淡淡地说:“轻轻,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郑轻轻闻言眼底有一丝丝惊讶,陆郗城的一身气质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样,似乎都和烟火浓烈的市井毫无干系。
她只是一瞬诧异,之后很快便对这片烟雨下的江南产生了好感。她的郗城,芝兰玉树,清风朗月,和这里又有哪里不相宜呢?都是人间至纯至美的事物啊。
她昂起头朝他笑,说:“郗城,你是要带我回家吗?”
陆郗城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发际,唇角的笑容真切:“对,我带轻轻回家。”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有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