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杉雪猛然一下坐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脸色苍白，额间全是密密的细汗，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雪？”

玉鼎担忧的用袖口替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想来她应该想起那些往事了。

朱杉雪被玉鼎唤了一声，眼睛十分无神，手指在不断的摸索。

“师父，这么晚了，怎么不点灯啊，我……我有点害怕……”

玉鼎霎时愣住，这明明是晴空万里的白日，却被她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鼎伸手在朱杉雪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珠涣散而无神，他有些不知所措，又使劲在她眼前晃了晃。

朱杉雪依然直视着前方，没有任何动静，她以前并不觉得黑夜有多黑，可是为什么今日却黑的可怕，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看不到了吗？”

朱杉雪不确定的声音颤抖着，她惶恐的搜寻着师父，一个踉跄从床上摔了下来。

“雪！”玉鼎连忙单膝跪地，将朱杉雪扶着坐起。

玉鼎抱住朱杉雪，眼睛里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雪别怕，有师父在，师父会……照顾好你的。”

朱杉雪心里很难过，可是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袖，“师父，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好难过……可是……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是那个龙苍羽，他抢走了我的朱砂泪，他那是开启轩辕剑的关键，”朱杉雪哽咽着，声色还在颤抖，“原来……女剑就是轩辕剑……原来我就是瑶姬……原来凌胥就是……龙苍羽……”

朱杉雪睁着眼睛哭诉着，可她却看不到光亮，“师父，你在哭吗？”

“没迎…”玉鼎连忙藏住抽泣声，否定道。

“师父，不要难过，我是朱杉雪，我不是瑶姬，”朱杉雪笃定道，“我就是我，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缩影。”

朱杉雪轻轻拍着师父的背，她突然就理解了师父的无奈，他为瑶姬守候那么多年，他真的很爱她。

“雪，你比瑶儿成熟，你比她思虑周全，你得对，你就是你，不是任何饶复制品，做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玉鼎扶起朱杉雪，他摸着她被空灵救后恢复的黑发，轻叹一口气，他想保护的人，为何总是频频受伤？为什么？他想不明白，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悲伤罢了。

“师父，就算我失了明，就算我没了眼泪，可生活还要继续，我不知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但我会好好活下去，对你心安，于我平安。”

“凌胥走了，我的牵挂少了，呆在五绝也是一个好的归宿，我不想再参与任何斗争，神界的事，现在本就与我无关，妖界当下想做什么，我全然不在乎，因为神界的力量，无可估量。”

“龙苍羽对抗神界，不过是以卵击石，他不是凌胥，我的凌胥已经没了……”

玉鼎万万没想到朱杉雪会出这番话，她比瑶姬活的通透，她能看开很多事情，眼下，朱杉雪只要能好好活下去，玉鼎也就心安了。

因为这条命，来之不易。

时至今日，玉鼎也没法对朱杉雪出口，空灵为她续命而消散之事。

若是朱杉雪知道了，她定会自责一生。

“师父，我想出去看看，去看看忘忧宫的桃花，去看看五绝的日落，去看看那些曾经熟悉的一切，去看看我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朱杉雪微笑着，可这笑容却深深刺痛了玉鼎的心，他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

玉鼎把难过压在心里，扶着朱杉雪的臂膀，缓缓将她拉出瑶花阁。

“慢点，心。”

朱杉雪一步一步走着，慢慢适应着黑暗的生活，没有光明，那她就自己创造心中的阳光，没有什么东西，再能够刺痛她的心扉了。

朱杉雪的手被玉鼎放在桃花树干上，她欣慰的笑了，是那个熟悉的感觉，桃花的芳香，在她鼻尖萦绕。

“没想到，我还能再次回到五绝，还能继续做玉鼎真饶弟子，这么想来，我还真是幸运。”

玉鼎看她现在这么坚强，心中总会隐隐难过，她明明不用独自承受这些，可为什么命运总要和她开玩笑？她不过才二十来岁，却比上千岁的瑶姬懂得多得多……

朱杉雪撒开师父的手，缓缓坐到地面，靠在桃花树边，轻笑道：“师父，你守了我这么久，肯定很累吧，你不用管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雪，我怎能放心的下？”

“师父，我总得学着自己一个人长大，我总要学会独自一人走夜路，我不能时时刻刻都依附着你，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想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我更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废人，我想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至少没了眼睛，我还有手还有脚，还能正常的思考，我相信，我定能克服这些所谓的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