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在郑县的边上,距离登封不算太远,也就一百公里左右。
二者之间不通铁路。
对于当了和尚后,最远只到过山下镇子的魏大勇来说,这次算是出远门。
他可以选择骑马、坐马车或者步行任意一种出行方式。
空明寺日常养着十几匹马,魏大勇的骑术也不赖,不过考虑到马匹在黄泛区没有用武之地,带在身边反而诸多不便,因此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若是时间不急,魏大勇可以沿着登封——新密——郑县——中牟这条路线,直接步行前进。
反正以他的脚程,不到两天时间,应该就能抵达中牟。
只是眼下魏大勇急于赶路,他打定主意,想要乘坐马车直达郑县,然后步行进入洪水泛滥的中牟县。
不过当魏大勇到了镇上,一问车马行的价钱,才知道他那点可怜的积蓄,如果直接乘车到郑县,顷刻间就会破产。
原因很简单。
当时空明寺的僧人,十五岁后,每个月就有固定的月银,只不过数额甚为微薄,聊胜于无罢了。
反正僧众们吃住都在庙里,平素的衣服鞋帽,也是统一供应。
就算是外出游方,也是一路化缘,自有善男信女施舍粥饭,没有花钱的地方。
魏大勇当了10年和尚,但早年还是小沙弥时,没有一星半点的收入,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拿月钱。
因此他的口袋里,根本没有几个钱,多亏下山前师父给了他两块银元。
换在平日,魏大勇决计不会乱花钱,坐马车出行对他而言,实在是再奢侈不过的事情。
不过眼下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赶到中牟,因此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雇了一辆马车。
师父给的银元,魏大勇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又不够。
无奈之下,魏大勇就把目的地定在新密,决定在那里下车,然后步行经过郑县,继而再向中牟进发。
饶是这样,车马行上上下下十几号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魏大勇——
花钱这般大手大脚的客人,他们见得多了,但是舍得花钱雇车的和尚,还真是头一回看见。
说是马车,其实就是敞篷的平板车,平时都是用来拉货的。
但是小镇上找不到更好的交通工具,魏大勇穷孩子出身,没有那么多讲究,也就没太在意,直接跳到车板上,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得得得”上路了。
经过一路的颠簸,马车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从登封抵达新密城郊。
这里是一个郊区的三岔路口,四周没有什么民居。
他脚下的路,一条是来路,一条路通往新密县城,另一条马路则绕过县城,通往郑县。
车夫勒住缰绳,吆喝马匹停下,朝靠着包袱补觉的魏大勇大声叫道:“到了,下车!”
魏大勇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
他一大早就起来练功,又在比武会上耗费精力,如今在车上睡了一觉,顿觉神清楚气爽,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魏大勇付了车钱,背着包袱跳下马车。
拍拍身上的浮尘,活动一下筋骨,魏大勇也没急着赶路,而是先扫视一眼四周。
他没有去过中牟,由于庙里的规矩,他爹娘只到过空明寺一次,当时还让他把具体住址写在了纸条水面。
此后每年春节前后,他娘还会托人给他稍点东西,
新密对于魏大勇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路线,只要沿着这条公路绕过新密一路东行,就会到达郑县,再过去就是中牟了。
刚下车的魏大勇,立刻就注意到,马路上很多三三两两的人群,拖家带口从郑县方向徒步过来,朝着跟自己相反的方向前进。
也有不少走累的人,无力地坐在路旁休憩。
这些人全都面露愁苦神色,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没洗干净的泥浆,也没带几件像样的行李,大多数都只有简单的几个包袱。
不知道是受惊吓过度,或者走乏了,抑或是饿得慌,魏大勇感觉他们个个神情恍惚,几乎所有人都不说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魏大勇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黄泛区幸存的灾民。
他们侥幸逃出生天,不敢呆在老家等死,于是开始往他们自个儿觉得相对安全的地方逃难。
可是,郑县算是比较大的城市,他们为何不在郑县逗留,却一路朝登封方向而来?
魏大勇有心找人打听灾区的情况,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刚遭了灾,心情定然无比沮丧,若是贸然去拦住问话,人家多半根本就不会理睬他。
这么一想,魏大勇就没有轻易去打听消息,而是细心地扎好包袱,沿着马路前行。
走了很长一段路,魏大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