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方存厚这般言语,魏大勇等人的脸色为之一变。
魏大勇说道:“姚家镇一战,我与鬼子兵交手,并没觉得他们有多了不起啊?”
方存厚分析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姚家镇之战,之所以能够获取胜利,有着诸多因素。”
“一是黄泛区隔绝交通,离开县城的鬼子兵被分割开来,散布在各个乡镇。像青田小队这样的小规模部队,既无法架设电话线,也没有配备无线电台,又得不到任何增援,只能是坐以待毙。”
“二是青田小队进入姚家镇之前,半路遭遇洪水,丢掉了大部分的武器辎重,他们的火力优势发挥不出来。”
“三是鬼子兵自恃据守险要处,没有提防你们会从背后发起进攻,跟我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兵力严重不足造成的后果。”
“四是大勇你的枪法如神,吸引了鬼子的火力,才让我军有机可乘,趁乱杀入敌阵。”
“话说回来,即便我方占据这么多的优势,并且兵力是对手的两倍以上,还配备了轻机枪进行火力压制,依旧损失近半,才最终拿下姚家镇。战后统计,双方战损比接近1:1,可以说是惨胜也不为过。”
经过方存厚这么一分析,魏大勇也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就听方副营长接着说道:“此番武汉城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战我方兵力是鬼子的两三倍,但根据以往的战例,战局仍不容乐观。”
真远插嘴问道:“两三个打一个,还是打不过吗?”
方存厚苦笑一声:“鬼子兵不仅训练有素,武器更是先进,飞机大炮坦克战舰的数量足以傲视整个亚洲,无人能够匹敌。我军有什么?我们只能拿人命往里面填!”
真远听不太懂,但也不敢多问。
魏大勇问道:“依存厚兄之见,这武汉城能不能守住?”
方存厚朗声说道:“能不能守住,我不敢妄言。我只能说,鬼子兵此番攻打武汉,可谓志在必得。因为如果他们打了败战,就意味着无法达成战略目标。”
话说到这里,魏大勇等人全都听出了方副营长的言下之意,大家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方存厚一看,转而放声大笑:“其实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一寸河山一寸血,鬼子虽然凶悍,但是想要拿下武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回委员长下了死命令,务必死守武汉城,我相信大家同仇敌忾,挡住鬼子前进脚步的概率不会太低。退一步说,就算鬼子最终获胜,也是踩在我们这些人的尸体上走进武汉城。”
一番话说得无比坚毅,显然方存厚已经抱定必死之心。
魏大勇略一沉吟,说道:“存厚兄,我办完事情后,想到你军中效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圆同师傅和真远闻言均是一惊,正待出言相劝,没想到方存厚马上予以否决:“不行!”
魏大勇一愣:上回说好的求贤若渴呢?说好的倒履相迎呢?
方存厚解释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勇你的确是天生的好兵苗子,若是换作平日,我是求之不得。不过眼下战事一触即发,而战局又不容乐观,要知道,在这种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军队的大战中,个人的作用微乎其微。就算你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够打几根铁钉?可以这么说,大兵团作战,某个士兵的单兵技能再强,也很难扭转战局的走势,改变战争的胜负。”
说了一番长篇大论,方存厚最后总结说:“这样的大规模战役,每时每刻都会有人送命。我估算过,新兵上战场的死亡率,是老兵的几倍,更何况你上阵的话,只能算是拿着枪的平民。所以,在没有参加军训之前,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魏大勇还要再说什么,方存厚摆摆手阻止他的发言:“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他看看手表,说道:“我马上要去开会,我叫人送你们出去。”
方存厚把四人送到门口,命勤务兵带他们出站。
临别之前,方存厚拉着魏大勇的手,沉声说道:“设若此战我侥幸存活,我会派人去松山找你,到时候我恳请你能下山。相信你在新兵连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再真刀真枪跟鬼子干几场,一定能够成为战场上的强兵!”
魏大勇点头答应:“好,一言为定!”
在出站途中,真远追问道:“师兄,你真打算还俗参军?”
魏大勇没有否认:“确有此意。现如今山河破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来我想去晋绥军我哥那里,却不知他调动去了何方,方副营长人不错,我想跟他携手并肩,一起打鬼子。这次买粮回松山后,我就即刻还俗,先回家看看父母是否安然回家,然后就来投奔于他。”
真远急道:“师兄,那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参军打鬼子。”
魏大勇闻言一愣:“你不是立志要成为空明寺的住持吗?”
“我先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