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代的张伯驹。”
叶赫民却嘴角一歪,摇了摇头。
“不用给我戴高帽儿,我跟‘游春主人’可没法比,人家捐的都是顶级国宝,一百一十八件东西里的任何一件,放在现在都没人买得起。跟那些东西比,这个瓷杯在物质价值上,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如。”
“可有一样啊,这样的瓷杯目前全国只有三只。这样的东西,瓷史过去就没有记载,建国之后刚刚填补上空白,但仍然鲜见实物。作为研究古陶瓷的重要实物资料,它的学术价值是不可替代,也无法估量的。”
“所以我认为不管是我还是你,或是任何人,只要是私人把这样的东西占有,都是一种犯罪。会对不起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你说呢?”
叶赫民就这么走了,留下的这些话却掷地有声。
宁卫民闹了个没脸。
送走叶赫民之后,他就一直瞅着桌上叶赫民留下的钱,坐着闷闷的发呆。
可说来也奇了,被叶赫民这么教训了一回,虽然他打心里觉得叶赫民不食人间烟火有点脱离实际,认为叶赫民迂腐得可笑,日后早晚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可却不能不对这样的人由衷的心生敬意。
他再次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性格中包藏着的一种难解的矛盾。
确实,为了大局牺牲自己利益事儿,他是不会做的。
甚至他也看不上呼吁别人要这么干的人,认为是一种道德绑架。
可偏偏当真的有人,主动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里却不能不服气。
甚至他都不愿意听见别人对此加以嘲笑和讥讽。
这难道不奇怪吗?
就比如小魏和小孟此时坐在屋角的一隅,所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我的天啊。没想到那个瓷杯居然是隋朝的古董,那个人岂不是赚大发了?”
“可不,年代越久的古董就越值钱,这还用问吗?”
“哎,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来假招子啊?故意不卖那个瓷杯给咱们经理,说要捐献。我怎么就不信呢,那么值钱的东西说捐就捐?会不会是他认定了有人会出更高的价?”
“我觉得也是。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想啊,那杯子他才那么点钱买的。也许是不好意思卖给咱们经理……”
宁卫民这才想起还没处理她们的事儿呢,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俩就别胡说八道了,人家是真正古瓷专家,他要想靠这个本事挣钱,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你们也不懂,我给他开出的是什么价。不可能有比我更高的价格了。”
“我还告诉你们一句,以后别再看人下菜碟了,多悬啊。就今天这事儿真把这位惹急了。不说别的,去文物局告我们一个贩卖古物,就够我们关门大吉的了。”
“这次吃的亏,得记住了。赶上阴天说不好那块云彩里下雨。我们从事的是服务业,我培训你们,提升服务质量为的是什么?即使你们不能讨顾客的欢心,至少不能把顾客惹急了吧?”
小魏和小孟被训得一通脸红,可也不免委屈。
一个说,“经理,我们本来没想开罪他,可他花那么多钱买个杯子,实在让人起疑啊。”
另一个说,“就是,我们都以为是物价局想找咱们麻烦的呢。我们也是为您好。”
宁卫民“啪”的就是一拍桌子。
“这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儿嘛。你们是好心,可好心也会办坏事的!什么叫各司其职啊?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两姑娘全都哑然,不约而同的噘了嘴。
看那形状,几乎都快赶上那隋朝的瓷杯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