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曾经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在特殊情况下见过面的人。
那就是蓝岚的父亲。
为什么一直就没认出来呢?
不为别的,主要是宁卫民当时是很突兀地推开副园长的门。
是在很仓促,很意外的情况下与古建队的人碰面的。
压根就没来得及进行正式的介绍和寒暄。
他唯一的点头客气,也只是对那个能言会道的古建队业务主任而言。
随后听说要他签字,就痛快一口答应,马上带着副园长和古建队主任去自己办公室了。
想想看,满打满算,他在副园长办公室停留的时间最多一两分钟,哪儿可能看清每个人的面孔?
反过来蓝教授呢,本就是个专业性的技术专家,又有着文人的清高劲儿。
交际场合中,他通常不参与非必要的,与技术无关的话题。
大多的时间,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喝茶而已。
而且因为当初仅仅在长城上见过一次宁卫民,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
蓝教授的记忆里,宁卫民不过是个布衣布鞋的胡同串子,是个靠倒腾废铜搞钱的无业游民罢了。
又哪儿会想到才这么两年,这小子居然就混成了西装革履,谈笑风生的皮尔?卡顿公司的业务经理了。
甚至成了能替天坛园方花钱,雇佣他们古建队提供服务的幕后大老板啦。
所以尽管一个照面,看着宁卫民有点脸熟,蓝教授也是没敢往那方面想。
但问题是,按照宴席的礼仪和流程,大家坐在一起,最终还是要面对面比较正式的介绍认识啊。
这样一来,宁卫民和蓝教授认出彼此身份时,他们就同时感到很尴尬了。
别忘了,无论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有规矩的,酒席宴请更是要论尊卑的。
首先在谁请谁的问题,古建队业务主任相当拎得清,是不可能让运营小组掏钱招待他们。
而宁卫民虽然年轻,可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他才是今天这桌酒席最尊贵的客人。
哪怕他客气相让,但副园长也不敢真的僭越,一屁股坐在主席上。
何况今天宁卫民刚给古建队的合同签了字,批了头一笔工程款。
他岂不是古建队业务主任有所相求,正该一个劲极力恭维的对象?
所以哪怕在座的人都比宁卫民年龄大,那这桌酒席那也得忽略年龄,必须让宁卫民坐在主席。
其次,业务主任作为请客一方领导,敬酒之后,也要担当起介绍人来。
要依着座位次序,主动把古建队的人一一为宁卫民和乔万林做个介绍。
敬酒的时候,古建队的人同样也得先敬宁卫民,再敬副园长,再后才是乔万林。
说白了,宁卫民要不动筷子,没人能先动。
这都是一种尊者优先,以下敬上的态度。
由此可知,在这样没办法不屈居人下,照着前面人行事的情况下,蓝教授被介绍给宁卫民。
有惊讶的发现他们之间地位已经今非昔比,完全颠倒,蓝教授的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别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宁卫民可是当初让蓝教授实在看不上,硬逼着女儿必须远离的人啊。
别的不说,光看走眼这一条。
就够蓝教授自信心挫伤,对自己人生经验产生怀疑的?
更何况他难免又会怀疑,宁卫民是真的没认出他来吗?
是不是故意在等这一刻?
就想让他难堪?
沿着这个思路,那蓝教授还能有什么好心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错!
寒门出贵子!对头!
可后面还得加上一句呢,他姥姥的!
反过来宁卫民也是一样是莫大的冤枉,一样对此感到措手不及呀。
说真的,这种像网文小说里莫欺少年穷,被动装逼打脸的情节,如果放在现实里,滋味可没那么痛快。
而且也绝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因为在现实社会里混的人,层次越高越,就越在乎自己在别人心目里的形象。
好些姿态尽管虚伪,可都是必须得做到位的,是必须尽力展现给别人看到的。
反过来一些常人都有的缺点,却一定要加以掩饰。
像韩信忍得胯下之辱,得势之后不报复,完全是碍于身份使然。
否则就得不到别人的尽心服务,甚至会把能助他成事儿,能为他办事的人吓跑。
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宽宏大量。
特别是宁卫民这样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人。
嚣张、张扬、轻狂绝对是忌讳里的忌讳。
试问,谁愿意和这样的年轻人共事?为这样的年轻人办事啊?
这样的上司,能尊重你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