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观者无不赞其“技精艺绝”。
就此有了批量订货,销路很快打开了。
随后,在手工业合作化运动中,出于可以保住秘方的考虑,常家五女并没有加入京城料器厂。而是参加了京城第一绒绢花生产合作社,组成了该社第一个独立的自产自销的专业生产小组。
常桂禄手艺最好,每月工资一百三十元,其他人每月七十元、八十元不等。
社里不但遵从许诺,让她们仍留在家里干活。
而且为扩大生产、提高劳动效率,还为她们从通县调来两个烧玻璃珠的炉工,从外地给她们招收了四名女徒弟。
1956年,常家五女带着几个徒工,光做葡萄年产值就达到了三万八千元。
甚至有个外商订货时居然一开口就要五万枝葡萄。
就这笔订单,她们全年也忙活不过来,是又喜又愁。
这年夏天,常桂禄还被评为京城手工业行业中惟一的女性“老艺人”,并当选为妇联委员。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力根本无法与历史大势相抗衡。
1966年一来,常家的料器葡萄又在市场上绝迹了。
此后,常家五女中的常桂禄、常桂寿、常玉清相继去世。
1977年,就连常桂福也走了。
至此,“葡萄常”的料器葡萄,不但在京城的市面上已经完全消失了。
真正的传人也就仅剩下常家五女最后的一位——第四代的常玉龄了。
直至1979年6月,为帮助街道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常玉龄才在东花市街道办事处的支持下,借助一间旧库房作吹坯车间,带着几个待业青年,重新恢复了料器葡萄的手工艺制作。
然而,由于玻璃葡萄属纯手工技艺,工序繁多。
刚开始时艺徒技术不熟练,产量低,导致经济效益十分不好。
结果在1980年秋,这一生产合作社最终因为管理不善、资金匮乏等原因,又宣布解散。
“葡萄常”的手艺终究没能立住。
以上的这些,就是宁卫民和乔万林为进一步了解情况,找到常玉龄居住地所属的重文区东花市街道之后,由街道办的牛主任为他们详细介绍的。
而且还不光说,甚至这位牛主任还与有荣焉的,把前几年街道生产社在常玉龄指点下生产的两串料器葡萄,拿出来给他们看。
应该说,“葡萄常”的成名经过是颇具传奇性的,听着就跟一部精彩的评书似的。
如果小说或者拍成影视剧,其精彩性,应该也不比那国药背景的《大宅门》差多少。
还有那料器葡萄的实物效果也是极为让人惊艳。
无论是紫葡萄还是马奶葡萄,都质感十足,恐怕谁见着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假葡萄。
所以就冲这些,开了眼的宁卫民和乔万林就没白跑这一趟。
然而再怎么样,终究也没办法抵消正事没着落的沮丧。
像乔万林听完,就忍不住哀叹一声,为“葡萄常”败落大感泄气。
“卫民啊,合着咱俩又白跑一趟。‘葡萄常’都没了,咱想买也买不着啊。你说下面怎么办吧?咱们是回去求京城料器厂呢?还是索性就放弃用料器?要依着我啊,不行咱还是玉器厂吧,就是珠宝玉器盆景再贵,那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少点就少点吧,小点就小点吧……”
宁卫民正沉思间,却不妨那牛主任贸然接了口。
“哎哎,乔同志,不是我驳您,您刚才这话还是有点问题的。‘葡萄常’是不做葡萄了,可懂技术的人只要在,想做还能做啊。如果常玉龄人要不在了,‘葡萄常’这门绝活,才是实质性的宣告死亡了。至于现在,咱们区里要是给点政策扶持一下,再批点贷款。只要让常家重新点火吹珠,您想要多少葡萄没有啊。”
“不瞒您说啊,我们街道实力有限,真是没有外贸的销路,这才是上次办生产社失败的原因。可东西真是好东西啊。您二位慕名而来,看见这玩意,也不算失望吧?”
“这位想买葡萄的同志不是皮尔?卡顿的吗?您那么大的外企,要是能把我们的葡萄给卖到国外去,还不是小事一桩啊。那今后,您公司从中挣大钱,‘葡萄常’的手艺还能传下去。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真不是我替常老太太吹牛啊,人家实打实的是受过咱们伟大领袖表扬过的手艺。要不是想当初非要保住秘方,人家一家子就进京城料器厂了,少说也得评个六级技工。可惜啊,这人就没长后眼,才会走背字儿。这不,现在想交出秘方了,人家料器厂也不稀罕喽……”
一番话下来,牛主任不但无意中点明了,京城料器厂和“葡萄常”之间所存在的龃龉。
让宁卫民和乔万林落了个明白。
而且他所藏着的心思也暴露无遗。
那就是惦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