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残风又起,屋内的红烛摇曳不定。
方丈起身欲出。
陈威急忙追上去,附耳言道:“今夜除您之外,必有他人造访,弟子料定来客不会心存善意,他们已经失手过一次,必欲将弟子除之而后快!一旦奸人露出马脚,弟子将先行下手,待捉住贼人,自当交于您发落。”
方丈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陈威微笑道:“您不必替弟子担心,弟子不会任人宰割的,您不离去,贼人便不敢前来。放心吧,他们奈何不了我!”
送别方丈,陈威假装睡去。
方丈则径直向师弟宏广的禅房走去,他与师弟还有要事相商。陈威的话为他敲响警钟,一路上细细斟酌陈威的话语,值此非常之时,当留心师弟的行止。
宏广的禅房偏居寺院的西北角,与方丈室相隔一座藏经楼,位置隐秘,毫不起眼,室内的布局亦简陋无比,一对蒲团,一张窄小的木床,一副桃木桌椅和一套陶制茶具,是禅房内的所有家当。
方丈进屋,宏广起身行礼,宏广的身后还有一人,乃是方丈的首席大弟子圆通,此人身形高大,高鼻深目,体内有西域的血统,父母早亡,十年前拜入方丈的座下,如今是陈威的师父。他恭恭敬敬地向方丈合什行礼。
方丈询问道:“圆通,你如何也在这里?”
圆通谦恭地说道:“弟子是为佛经被盗一事前来,本欲先行报与师父,然师父正垂询慧真,后得到师叔的召唤前来。”
宏广开口道:“没错,师兄,是我让圆通过来的。”
方丈关切地问道:“经书可有下落?”
圆通道:“弟子正多方探查,虽然我寺香火兴盛,然外人断无能耐盗取经卷,经书十之九当在寺内。此书还得从慧真的身上入手……”
方丈打断了他的话头:“老衲已同陈威问过话,他那里的线索已断,你可重新找一条线索出来,多方排查,搜遍前屋后院,包括老衲的禅房!”
圆通道:“弟子谨遵师父法旨!”
方丈道:“你先下去吧,老衲与你师叔还有要事相商!”
“是,弟子告退!”
方丈转向宏广道:“经书须得在这两日之内寻回,这两日将关乎本寺的存亡哪!”
宏广说道:“正是,圣上将于初一驾临我寺,到时倘若问起经书,你我如何担待?瞒是瞒不过去的。”
方丈道:“老衲深夜前来,便是与你商议此事的。陛下此番乃微服前来,切不可暴露了行踪,除了你我二人,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悉。圣上的安危当考虑周全,万不可有一丝疏漏,礼仪上,我们也必须考虑周到,不能虚张声势,亦不可落入俗套。”
宏广道:“师兄放心,贫僧已布置停当,不会有任何差池!”
方丈站起身来,再次叮嘱道:“经书遗失一事,要尽快追查,同时也要稳住众弟子,告诫他们切不可声张。”
“师兄放心,圆通已着手去办,想来他不会令你我失望的。”
方丈心下稍安,道:“圆通是个办事能手,此任务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众弟子中,也就只有他能替你我师兄弟分忧啊!”
宏广道:“没错,这两年在你我清修期间,本寺经由他的打理,早已气象一新,非但如此,圆通在佛法上的造诣也远远超出其余弟子不少,”
两位长老毫不掩饰对首座大弟子的喜爱,然想到后辈弟子中再无此等人才时,都不免叹息连连。
“对了师兄,是否如您所说的那样,慧真对经书失落一事并不知情?”宏广对陈威还是不放心。
方丈道:“慧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当不会欺瞒老衲。然有一事十分蹊跷,令老衲总也琢磨不透。”
“何事?”宏广紧张地问道,“慧真还说什么了?”他似乎担心陈威会胡乱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词。
宏广紧张的神情没有逃过方丈的法眼,方丈淡淡地说道:“不知师弟是否留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慧真在房门外锁的情况下出现在了藏经室,应当是被他人锁在了藏经室。可是何人能够将他锁住,他自己是办不到的。师弟,你一向深谙人心,可知这个慧真到底经历了什么?”
宏广皱起眉头,原本丑陋不堪的脸庞变得更加难以直视,他摇头道:“贫僧不知,还望方丈赐教。”
方丈道:“你深悉人心尚且不知,老衲又岂能知悉。更蹊跷的是,陈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已然失忆。”
宏广心下稍安,陈威总算没有胡言乱语,他继续问道:“然陈威亲口说离开藏经楼后发现怀里有一卷书,不知是否便是《妙法莲华经?”
方丈道:“据他所言,他并未看清书名,然无论是宽窄厚薄,还是纸张质地,均与《妙法莲华经有很大的出入,此经历时七百余年,本已陈旧,然陈威所执书卷则为新近所印。若经书果真为他所盗,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