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梓人,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宫保被这工匠的举动给雷得不轻,尼玛,姓雷就得那么雷人吗?
不就看个图纸吗?行这般大礼是几个意思?
“郎君,能否将此图样,售与下走?下走愿出五贯铜钱,换取郎君这张图样。下走也知道,五贯铜钱不足以抵郎君此图的价值,但下走如今却只拿得出这些许铜钱,还请郎君成全下走。若是实在不够,请郎君宽恕下走一些时日,好让下走去筹措铜钱。”
他这话,更雷得宫保外焦内嫩,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宫保仔细打量两眼雷工匠手中的图纸,没错啊,就是刚才来大都督府前,自己在厢房里,花了半个时辰画的水车图纸。
这破玩意,眼前这位益州的工匠梓人,要出五贯铜钱购买?
疯了吧你?
宫保甚至一瞬间怀疑,不是这工匠在整蛊自己,就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雷梓人,你为何要买这图纸?”宫保决定还是先问个清楚好,其中别是有什么误会。
雷工匠略一犹豫,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下走干了半辈子的工匠,如此详实的图样,却是头一回见到。故而下走见猎心喜,才斗胆请郎君割爱,将此图售与下走。”
宫保听他这么一解释,再看看那份他花一个小时画出来的图纸,不禁恍然。
其实他画的这张水车图纸,要搁后世,估计随便来个工科男,就能将他给批判得生不如死。
可在大唐,这份尺寸标注清晰,透视关系明确,每个部件甚至都详细标注出尺寸的图纸,俨然再专业不过。
为了画这份图纸,宫保还专门让阿娜妮去给他找来了炭笔,直尺,还用木棍自制了一把圆规。
虽然华夏自古便有圆规出现,但华夏的圆规却很是简单,只是两根削尖的木棍,绑上一根绳索而已。
而即便有了圆规,华夏自古却并没有图纸,而只有图样。
图纸与图样并不相同,图样是以制造或建筑,作为依据而绘制,并附有技术说明的图。
华夏自古的建筑或者船舶、机械图样,由于缺乏几何学,故而画出的图样都很抽象,始终没有掌握“焦点透视法”。
这一点,无论是《天工开物这类技术书籍,还是后世出土的各种历史文献中,都可以看得出来。
而图纸则是标有详细尺寸、方位及技术参数等,施工所需细节的工程图示。
这二者的区别,几乎相当于抽象画与写实画的差距。
华夏的能工巧匠们,却要靠着一张张抽象的图样,去打造器械,其中难度可想而知,故而他们更多凭借的,就是自身的经验。
宫保今日拿出的这张水车图纸,是他用炭笔很仔细的在纸上绘制而成。
不仅精细,而且标注出了水车各个部件的尺寸,更运用了焦点透视原理。
这般画出来的水车图样,在雷工匠看来,异常的逼真,前所未见。
所以他才一见之下,便立即意识到了这份图纸的价值,这才愿意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五贯铜钱向宫保求购。
宫保在心中默默感谢了一下自己的几何老师,以及美术老师,跟着很是装逼的轻咳一声。
“咳,雷梓人说的这图,赠予你便是,勿要再提什么钱不钱的,只要你用心将这水车打造出来就行了。”
宫保说出这话,其实心中都隐隐在滴血。
五贯铜钱啊,对于他这穷逼而言,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不过当着高士廉的面,他哪里还好意思向雷工匠索要什么铜钱,那也太没面子了。
宫保的话,自然让雷工匠喜出望外,连忙再次恭恭敬敬,给宫保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
“郎君放心,下走敢不效死!这份图样下走刚才也仔细端详过了,并不复杂,两日时日,便足以打造出来。”雷工匠拍着胸脯,向宫保保证道。
水车的构造,也确实并不复杂,唯一具有技术含量的,便是水车的那根轮轴而已。
不过雷工匠干了一辈子的活,眼光毒辣的很,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所在。
那水车的轮轴,虽然比车轮的轮轴大上了许多,不过却也难不倒他。
有雷工匠的保证,高士廉这才满意点头,吩咐他自去打造水车,有何不明白之处,便去县衙寻宫保咨询请教。
待雷工匠捧着那份图纸,如获珍宝一般欢喜的退下后,宫保便婉拒了高士廉的挽留,告辞回府了。
他心里还挂念着衙厨的事情,不知道衙厨里那些伙夫,被钱金宝说服没有。
这可关系到他的“外卖”产业,能否顺利开展。
不过显然宫保的担忧却是多余的。
他回到县衙后,刚进衙厨,就见衙厨里名伙夫,在钱金宝的带领下,朝他齐声施礼问安:“见过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