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钱金宝想来,凭借如今宫保的身份地位,无论是县衙里衙役班头,还是那些六房的录事、佐吏,都不可能来找他的麻烦。
而衙厨里一众伙夫,如今可都属于宫保的雇工,若是辱骂他们,那自然等于得罪了宫保。
钱金宝估计这种事情,县衙里面的那些人精,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至于县丞、主簿、县尉这些大佬们,宫保自然也不会短了他们的吃食,这些大佬更不可能来找宫保的麻烦。
钱金宝想明白这一点,也不由一拍自己脑袋。
“嘿嘿,师父说得是,弟子愚钝了。却不知这县衙的伙食,如何定下规矩?”
宫保琢磨一下,自己还是不能落人口实,免得坏了师长王珪的名声。
他的目的也只是杜绝浪费,倒不是要克扣衙役们的伙食。
“这样吧,从今日开始,衙厨开始供应一日三餐。早膳馎饦汤、蒸饼、鸡蛋之类,你看着安排。午膳与晚膳,一律改成四菜一羹,两荤两素,具体吃什么,金宝你自己安排。”
宫保觉得自己定的这个标准,还是很不错了。
毕竟原本县衙内只供应一日两餐,是不供应早餐的,唐人大多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只有王珪这样的官宦人家,一日才会三餐或者四餐。
并且连他师长王珪,平日里都只吃四菜一汤,若是谁敢有意见,那就让他来与自己讲好了。
“喏,弟子明白。”钱金宝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钱金宝正准备转身回衙厨时,宫保忽然想起一事,又将胖子叫了回来,小声与他耳语了几句。
“这……合适吗?”胖子有些迟疑。
宫保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不也是两荤两素吗?今日午膳,就供应这些,快去准备吧。”
钱金宝无奈,却也只能听从宫保的吩咐,回衙厨安排伙夫们准备吃食去了。
待到午膳时分,县衙里一众衙役书吏,散衙后依次排队进入食堂,准备会食用餐。
食堂,便是会食之所。
众人却愕然发现,食堂内每张几案上,都只摆放着四菜一羹,而且其中两样菜肴,还皆是素食。
钱金宝笑容可掬的站在食堂内,招呼众人落座用餐。
“诸位,快快落座,尝尝今日的饭菜,是否可口。”
“钱老三!你们这衙厨在搞什么名堂?为何今日仅有四菜一羹?直娘贼,可是你这鸟人,又贪墨衙厨的铜钱了?”
一名吏房的录事,一见食堂中这般模样,顿时就跳着脚开骂起来。
钱金宝闻言,面皮抽搐了下,原本习惯性想要弯下去的腰,躬了一半后却旋即又直了起来,朝那位叫骂的吏房录事冷笑道。
“某叫钱金宝,休要钱老三、钱老三这般胡叫!今后食堂会食,统一标准便是这四菜一羹,这也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吩咐下来的。你若是不满,只管与我师父说去!”
“你!”那名吏房录事可没想到,一贯卑躬屈膝,见人就笑得与弥勒佛一般的钱老三,居然敢这般与他说话,顿时更怒了。
“钱老三,你可是不想在县衙里干下去了?信不信老子让你今日就滚出县衙?一个下九流的衙厨伙头,还好意思叫自己钱金宝,我呸!钱老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县衙的膳食,为何会变得这般寒酸?你们衙厨就让我等吃这些?你师父又是什么东西?哼,衙厨里果真都是些混账东西!“
钱金宝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这位吏房的录事吃错了什么药?
他难道不知道如今衙厨是归宫保管着吗?
其实他倒是冤枉了这位刑房录事。
宫保拜王珪为师,此事自然县衙里人人皆知,即便是县衙的杂役都清楚此事。
但他钱金宝拜了宫保为师,因为是在县衙放假期间,所以此事却并没多少人清楚。
而且宫保今日接手负责管理衙厨,此事暂时还只有县衙里几位大佬知晓,这些六房的书吏以及一众衙役,清楚此事的倒是不多。
而知道此事的几人,比如赵牢头、刘班头等人,却并没有站出来阻止的意思,反而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县衙三班六房,却也不是铁板一块。
尤其六房,因职责不同,分为了上中下三行。
其中吏、兵二房为前行,户、刑二房为中行,礼、工二房为后行。
尤其吏房,因其掌管着本县所属吏员的升迁调补、县衙内考勤等诸多事宜,故而在六房之中,是排第一位的存在。
而吏房的录事、佐吏,在县衙内也最有话语权。
除开王珪那几位有正式官身的县衙大佬,就属这些吏房书吏地位最高。
故而赵牢头、刘班头这些三班衙役,却也没少受这吏房录事、佐吏甚是书吏的气。
见那吏房录事作死,要找钱金宝这胖子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