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喧哗,对皇甫嵩和许攸没有丝毫影响,皇甫嵩闭目静思,许攸则一直含笑站立,不急不躁,看的曹操懊悔不已。
二人本就是好友,奈何许攸谋换新帝,曹操盛怒之下,虽然没有举发许攸,但也与许攸分道扬镳。
没想到,再见之时,昔日好友已成他人之将,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鲸吞海内的自信,第一次让曹操对许攸有了新的认知。
“奉车都尉之意我已明了,我给你三日时间,如果广宗城毫无动静,我就会再次动手,届时还会治你贻误军机之罪。”
皇甫嵩睁开眼,目光如电,一身气势爆发,让帐内诸将都为之呼吸一滞。
许攸也为之动容,那种来自汉庭主帅的雄浑气势,和宽广的胸怀,就算也不得不承认,皇甫嵩,无愧主帅之名。
微微躬身,许攸正色道:“三日之后,若广宗城未破,攸自解衣甲,赴洛阳断头。”
“既然你的任务完成了,那就回去吧,我这里池小,容不下你这只跃门锦鲤。”
收回气势,皇甫嵩深深看了许攸一眼,略带厌烦的下了逐客令。
“攸告退!”
姿态放低,许攸行礼后,在诸将吃人的目光中,徐徐退出主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严格意义来说,广宗主战之人是皇甫嵩,刘璋的军队出现在这里,身份应该是客军,按照大汉律历,客军要听从主军的调遣和指挥。
但问题是,张郃等人来这里是受降张角的,如果按照正常客军的方式,这份受降的功劳很大可能要记在皇甫嵩的头。
所以,许攸在到达广宗之前,就通禀了刘璋的佩剑和钜鹿城的战报,然后带军直接扎在了广宗城门口,反客为主。
如果在一般的将领眼中,这样的行为无疑于夺权,就算真起了争执,也是刘璋一方完全不占理。
没错,许攸选择了赌博,赌皇甫嵩的人品,赌皇甫嵩不会贪墨刘璋的功劳,也赌刘璋的皇室身份到底还管不管用。
很明显,他成功了,独自一人站在大汉诸将面前,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拿到了三天主军的身份,等待张角的投降。
这一刻,许攸脑门的青筋不断在跳动,之前接二连三运气衰人,信心都要崩盘,但碰刘璋之后,终于有了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爽!
一念至此,许攸的脚步都快了三分,直到营地门口时,跟在后面的曹操才追了来。
“子远,还请慢行!”曹操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惊醒了沉迷于自乐的许攸。
许攸回身,看到老友,笑容不减,颔首道:“孟德,许久未见,身的气势和威严又增加了几分。”
“那能比得你,舌战群武,一人压的我大汉主军之帐不敢动弹?”曹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古曰:“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不用,卖与识家;识家不用,仗义行侠”,如今我找到了“识家”,也是皇家,孟德,你该恭喜我!”
许攸边走边笑,言语中的几句调侃,也让曹操心中多出了几丝酸楚。
“是啊,恭喜你寻得明主!”曹操有些苦涩道。
“若有一日,孟德走不下去,可来寻我,以孟德之智,定会得主公欢喜,一身荣华可谓无忧,夜深言浅,再会!”
许攸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了曹操,翻身马,径直离去。
曹操看着手中环形玉佩,呢喃道:“原来奉车都尉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
广宗城,郡衙。
人公将军张梁正在来回渡步,时不时还打翻一两个花瓶,以解心中郁气。
他不明白,张角为什么不干掉堵在城门口的张郃军,更不明白,免战又从何而来?
黄巾起兵九个月,何曾有免战之言?城下那散漫的两万大军,明显就是新兵,直接杀掉肯定能提高士气,到时反打皇甫嵩一波,未尝没有打出广宗的机会。
但广宗城的老大,终究还是张角,不是他张梁,张角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于是乎,他深夜来郡衙,就是要求见张角,试图说服张角。
“人公将军,天公将军请你去密室一会。”有侍卫前来,躬身行礼后,恭声道。
“带路!”
没有丝毫犹豫,暴脾气的张梁直接选择前往,一路把提前准备好的腹稿再想了一遍,直到没有问题,才走进张角准备好的“密室”。
刚走进密室,张梁身后的密室门就重重的落了下来,就在张梁感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密室中亮起了一道烛光,烛光旁有一道身影,虽然有些看不清,但张梁还是清晰认出了是张角,才放下心。
“大哥,你我两兄弟,有什么话要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说?”
走到近处,张梁坐到桌案前,笑着观察着密室内的环境。
一张简单的案桌,案桌还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