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证据,我也是猜的。”齐默尔曼睁开眼,道:“也许不是我们的联邦政府所为,但一定和他们又关,或者说,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却卑鄙或无奈、也可以说是聪明残忍地选择了旁观。”
“他们这是在叛国!”宁随安咬牙切齿。
“没有证据。”齐默尔曼重复了一遍,道:“而且,我当初对你讲过一些理由,或许从大局上来看,这样的结果反而对联邦更好,所以有些个人,哪怕很伟大,也必须牺牲。”
宁随安低头,泪眼婆娑。
为什么会这样?
他忽然抬头,坐直身体,紧握狙击步枪,眼睛放在了狙击镜上,继续认真警惕着外面。
“别傻乎乎警戒了,没用,早晚都是个死。”齐默尔曼说道。
宁随安说:“我得活着!”
齐默尔曼呵呵了两声,忽然神情极度痛苦地低头,呲牙咧嘴使劲向前伸脖子,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眯着眼皱眉说道:“指望菱甲虎的鲜血和兽核气息威慑野兽靠近,能坚持多久?
两天都不够!
还有,你也伤得不轻,就算饿不死渴不死,可伤势得不到及时救治,没吃没喝体能下降得飞快,你会被感染生病,伤势加重
想想看,到时候你会死得很痛苦,承受很长时间痛不欲生的折磨!
哎呀,想想都他妈打哆嗦!
来,小宁子!
拿枪朝老子开一枪,让老子死得痛快点儿。
然后,你再往自己的脑袋上开一枪别怕,啊!很快的,你甚至都感受不到痛苦,砰,一切都消失了!
临死了,爷们点儿!
别怕!”
这番话似乎成功击碎了宁随安仅剩的一丝信念,他有些恼怒地拿起头盔,将剩余的液体全部倾洒在堵塞的碎石上,然后放弃警戒,神情颓废地靠着石壁坐下,继而略显内疚,又好似赌气般与齐默尔曼对视。
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无力道:“师父,是我拖累了您,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您应该有机会逃走的。”
“扯淡,真有机会逃,老子会和兄弟们一起豁出命救你?一百四十多条汉子啊,精锐的狩猎者,上有老下有小唉,真不该把你带出来,到了那边,老子怎么向你爸妈解释?”齐默尔曼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坚决不肯在干儿子、徒弟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疼爱、在意,他骂骂咧咧道:“你小子身体废,脑子也他妈笨!就你这破身板,能有多大抗力?竟然替老子挡了五爪银蜥那一拱,找死!你受了伤,老子带你逃跑时更费劲,累赘!”
宁随安低头不语。
谁欠谁的?
谁,又在乎谁?
“好吧,老子承认心里不痛快,死到临头瞎扯淡,还把一肚子邪火撒到了你头上,真不应该,唉!”齐默尔曼扬起脸,望着被堵住的洞口,似乎想看清楚外面的天空是不是晴朗,他神情悲怆中透着无比的愤怒,语气却很平静地说道:“我们,是被人害死的。”
宁随安歉疚,又有些困惑地看着师父。
他想到了兽潮爆发,团队被包围时,师父曾询问有没有人看见科莱尔
齐默尔曼刚才好似恢复了康健的精神,突然颓废下去,脖子撑不住头颅的重量,往下缩着,身体也瘫垮了许多,他咧嘴笑道:“这场兽潮有蹊跷,爆发前大家都听到了远处连续的爆炸声兽潮的冲击不向外,极为反常地从四面八方涌向山谷的中间,我们的营地!所以,肯定是人为引爆的兽潮,一网打尽,不留一线生机。”
“谁干的?”宁随安满脸惊讶。
“那个王八蛋科莱尔,不知道收受了谁的好处,收了多少好处,竟然将公司所有的精锐狩猎者,全部骗进了这处绝境”齐默尔曼的声音愈发微弱,自言自语般嘟哝道:“原来是回光返照啊,难怪刚才感觉那么好,可惜,舍不得让老子多精神一会儿
唉,同行是冤家啊!
一千多年了,死在野外的狩猎者无数,但我敢打赌,很多消失在野外的狩猎者不是被凶禽猛兽杀死的,而是,同行干的!
也难怪,地球联邦让星际国家欺负了一千多年都翻不了身,都是因为窝里斗啊,斗他妈的斗
为什么如此狠心,害死这么多精锐狩猎者?!
拖累了多少家庭,多少老人、妇女、孩子!
狗日的科莱尔,狗娘养的他身后那些混蛋,渣滓!
随安,好儿子,好徒弟,老子要完蛋了
伊莉娜,我的好女儿,别哭了,爸爸只是受了一点儿小伤,爸爸不疼,只是,只是不能陪着你长大了
爸爸不想死!
爸爸不甘心,不舍得啊!
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带着哭腔,越来越弱。
宁随安就这般怔怔地听着,看着师父的眼睛缓缓闭上,声音慢慢消失,胸膛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