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垂杨碧(八)  云间柳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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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系园'是'泛若不系之舟'之意吗?”

“是呢,汪先生还有小船几艘,名字也很有意思。'团瓢'是取自《通雅》:'团瓢,谓为一瓢之地也。''观叶'是取自《山堂肆考》:'观叶为舟'。”

汪然明静静听着,虽觉面前的小小女子有卖弄之嫌,却也诧异她观书之博:

“姑娘真真博闻。柳麻子,你瞧你也就那点些微末技,还老大的脾气!”

柳敬亭说书规矩甚大,即便达官贵人请了他去,若不肯一声不响静静坐着专注的听,他便不开口,若有仆役附耳言语、听者有疲累之态,他即便说至兴处也会立时住口。早些年只要桌椅洁净,清茶一盏,他便从容开讲,近年说书,座要锦茵,炉要埋香,非白瓷杯不用,非名茶不饮,这排场越发大了。

影怜此刻方才悟到自己行动实在鲁莽,汪然明却一直在言语相帮。

柳敬亭嘿嘿一笑:

“我若不这么大脾气,谁能听出我说的好?”

汪然明大笑的指着他道:

“你呀你呀,终于露出馅儿来啦!”

柳敬亭轻咳一声,端坐了容色归正:

“我的老师才是真正的说书大家呢,想必然明兄也曾听过莫公的书。”

汪然明点头道:

“的确听过,至今记忆犹新。”

柳敬亭点点头,满脸怀念的神情:

“老师曾在酷暑三伏日说《西游》,数百人聚在古寺之中,热浪将门外的石头烤得发烫,数百人聚在殿里,如入蒸笼,可即便汗如雨下,却如一人擦拭,专注的听老师说完才惊觉汗流浃背。这才是说书人的最高境界。”

听柳敬亭说书,影怜已暗自惊叹,岂料柳敬亭之上,还有高人,不由得道:

“能让人忘我,真至高境界!”

柳敬亭接口赞道:

“姑娘说对了,莫公曾道:口技虽小道,在坐忘,忘己事,忘己貌,忘座有贵要,忘身在今日,并忘己何姓名,于是我即成古,笑啼皆一,座中人唯随己之喜,随己之忧。”

影怜细细揣摩,自言自语道:

“先自忘我,才能让人忘我。”

柳敬亭笑道:“姑娘已得了。”

影怜起身拱手一揖:“多谢两位先生。”

汪然明见影怜年纪虽小,却落落大方,博闻强记,已自惊讶。此刻见她用揖礼,饶他见多识广,也是诧异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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