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舟愣了愣,知道自己失了仪态,微微尴尬,瞬间回神。
屋内陈设简单,右侧折屏上绘制着写意的雪山之景,缓缓浮动变幻,一张琴桌横于屏前。
左侧一张沉香木案几,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个白色瓷瓶,瓶中插着一支不知名的黄花。
角落的三足香几上,一尊镂空铜制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秦霜跪坐在案前,身后的架子上,摆着一盏闪着微弱光芒的聚灵灯。
顾兰舟认得,这是秦氏的聚灵灯,这顾夫人怕是与秦氏颇有渊源。
他心中疑惑,对着顾夫人又多了几分打量。
她葱白的玉指捏着一支纤细的狼毫,在纸上细细地画着。
顾兰舟将粥放在案上一角,好奇地凑上去看,画上依旧是墙上之人。
画中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月白卷云纹劲装,腰间系着深蓝色饕餮纹腰带,只缀着一枚金色的铃铛,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他五官如雕刻般分明,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带着浅浅笑意。
秦霜在画上题了一行娟秀的字:霜降碧静,秋事促西风。
写完,她将狼毫搁在砚上,抬头看顾兰舟:“来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顾兰舟进来了,没搭理他而已,一来她是想看看他的性子,二来是真的忙着画画,没空搭理。
现下见他并没有不耐,心中不禁有些赞许。
顾兰舟微微颔首:“夫人,画中何人?”
“我夫君。”
秦霜笑了笑,盯着屋外郁郁葱葱的梨树,出了神,仿若那不是一棵树。
顾兰舟是第一次见她笑,空谷幽兰,恬静怡人。
这模样像极了禽霜阁中那半副娘亲的画像。
他入了神,喃喃道:“娘亲……”
秦霜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盯着顾齐:“你什么?”
顾兰舟惊觉失言,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夫人我胡的,你别在意。”
着,他慌乱地又退了几步,却不心撞上了身后的架子,架上的聚灵灯摇晃了两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碎了,其中光芒四散飞出,顷刻消失不见。
秦霜瞳孔瞬间放大,盯着破碎的聚灵灯,着急地伸手去抓,霎时掌中鲜血直流,却一片虚空……
她失了神,口中喃喃:“碎了,碎了……”
顾兰舟慌乱地蹲下去阻止,心中愧疚:“夫人,别伤了自己,我给你再寻一盏聚灵灯灯便是。”
秦霜感觉到附着在灯上的灵识一点点消散,伸手猛抓了几下,苦涩地笑了。
顾兰舟心翼翼地伸手去扶秦霜,秦霜手一挥,将他重重摔在架上,撞翻了架子。
“谁让你进这屋的,给我滚。”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秦霜盯着支离破碎的聚灵灯,脸上尽是悲戚之色,她摸着胸口,心口的伤疤还未愈合,如今更伤了。
她花了十六年,用心头血养着聚灵灯,才收集了顾绛这一点点破碎灵识,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砚听见这边动静,心中不安,立即从床上挣扎起来,一进来就看见了破碎的聚灵灯,一脸震惊,知晓定是兰舟闯祸了,他赶紧赔礼道歉:“前辈,兰舟年纪尚,不懂事,前辈若要责罚冲晚辈来便是。”
秦砚伤口疼痛难忍,咳嗽了两声。
顾兰舟赶紧挡在他面前:“夫人,聚灵灯是我打碎的,你要打要罚,冲我来便是。”
秦霜冷冷地盯着他,冷冷道:“你毁了聚灵灯,我便要你拿命来抵。”
她失了控,手掐住他的脖子,顾兰舟先前被她封了灵力,此刻使不出半分,毫无还手之力。
秦砚抓着秦霜的胳膊,使劲儿地拍打着,叫着“前辈”,希望秦霜清醒,松开手。
顾兰舟拼了命地挣扎,领口松了松,脖子上挂着的紫色玉佩现了出来。
秦霜瞧见那块玉佩,瞬间失了神,手一松,顾兰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秦霜夺过他脖子上的玉佩,仔细瞧了瞧,玉佩正面雕刻着一朵霜花,背面刻着两个名字:顾绛秦霜。
她攥紧手中玉佩,难以置信地盯着顾兰舟:“你叫顾兰舟?”
顾兰舟刚才是真的吓着了,半不出话,听见秦霜这么问,点零头。
“你父母是何人?”
他低下头,半不话。
秦霜焦急,指着秦砚:“你来。”
秦砚怕再出事,答道:“兰舟生母是我姑姑秦霜,父亲是……”
秦砚渐渐没了声,那饶名字在仙门之中提不得。
仙门中人都知道,顾兰舟生母是寒云秦氏养女秦霜,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