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隐入云层中,荒野中漆黑一片,只有宿营地燃起了几堆篝火。搜集到了一点粮食,每人喝了一点米粥,就在疲惫中纷纷倒地休息。
天色微亮,宿营地内,众人仍旧处于睡眠中,梅九渊和安怡蜷缩在大树下。前方山丘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匆匆跑了过来,脚步沉重地喘息着,惊醒了仍在休息的几人。
梅九渊很是警醒,刚从身上掏出手枪就被安怡按了下来:“别动,是哨兵。”
片刻之后,那道身影跑到众人面前,果然是值守的暗哨靳小武,见了安怡、梅九渊和张排长等人,靳小武来不及敬礼,就喘着粗气说道:“报告长……长官,鬼子,来了。”
安怡和梅九渊同时拿出手枪戒备起来,张排长也提起自己的中正式,拉动着枪栓,宿营地内的士兵都被靳小武惊醒,纷纷打开保险拉动枪栓,将子弹推进了弹仓。
宿营地内的老百姓也已逐渐醒转,听说有鬼子打过来了,正惊慌着继续逃亡,却被这队士兵的肃杀气息所震慑,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注视着安怡等人。
安怡面对此景却无动于衷,冷冷地问道:“有多少人?”
靳小武道:“天黑看不清楚,但鬼子至少也得有一个小队,三辆摩托车、两挺歪把子。嗯,还有两具掷弹筒,估计最多半小时他们就能到这里了!”
“他姥姥,一个小队的鬼子就敢出来溜达?”
“大哥,咱们快撤吧,洪湖的团长太不是东西,把咱们这些没爹没娘的送到这里当炮灰使!”
“排长,打吧,咱们已经退了七年了,从东北退到北平,从北平退到徐州,从徐州又退到武汉,现在还要往后退到什么时候啊?”
队伍里面议论纷纷,张排长看了眼安怡和梅九渊,“二位长官,您看这……”
张排长手指着几十名下属,梅九渊见安怡略有些迟疑,当即下了决断,“这送到嘴边的肥肉要是不吃,祖宗十辈都会替咱们丢脸了!”
看到了梅九渊如此反应,安怡反而轻松下来,道:“弟兄们,我虽然在这里军衔最高,但也只是一个女人。但是呢,你们看周围,哪个不是咱们的父老兄弟,哪个不是咱们的姐妹亲人,咱们不打,鬼子就会来侮辱咱们的父老兄弟,侮辱咱们的姐妹亲人!”
一时间宿营地内群情激愤起来。
安怡看到军心可用,接着说道:“弟兄们,不瞒大家,我和我这个兄弟都是南京人,听大家的口音应该都是从东北一路撤到了湖北的,咱们都没有了家,已经无路可退了,后面是宜昌,后面就是重庆了!”
宿营地内众人已是泪流满面,是啊,他们还能退到哪里呢?他们都来自四面方,自从“九·一”之后,这里的好多人已经远走他乡好多年了,家乡的亲人都还好吗?
自长盛轮上生还的难民中走出了几人,都承认了自己士兵的身份,要求跟大家一起打鬼子,梅九渊却因为在宿营地内还有近百名百姓,大家又都是手无寸铁,需要在这几人的保护下先行撤退。西面两公里外,有一座位于长江支流上的石桥,只有过了桥才算初步安全。
与梅九渊和张排长等人简单商议后,安怡决定在附近不远处的树林边缘,借助地利的优势阻击并争取大量杀伤日军,再后撤炸断石桥,以便阻挡住尾随而来的追敌。
张排长逐一分派任务,士兵很快镇定下来,按照命令分头行动,前往预定位置埋伏。尽管手中的武器都只是些步枪,甚至子弹都不多,但对日本人的刻骨仇恨几乎已经深入了骨髓的士兵已然决定了不再后退,他们要向着死亡前进!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到了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众人的步枪斜背在身后,绑腿已经裹满了泥,几乎成了靴子。
张排长很清楚的知道这一仗非常不好打,自己这几个部下是人比枪多,弹药也没有几发。他在出发前就决定要把安怡和梅九渊这两个军统的长官留下来带着平民撤退,如果运气好能顺利归来,自己也算是碰到了好心的长官,也能给自己和这些部下多留条后路。
安怡和梅九渊不想当逃兵,却耐不住张排长突然大发雷霆,强逼着二人跟难民一起后撤。
尽管是在外宿营,但面对英姿勃发的安怡,张排长实在是无法狠心使出手段,但对梅九渊却可以,张排长严肃的看着梅九渊,一脚把他蹬到了林中的泥水里。
“给我滚蛋!”
梅九渊看着张排长有些懵,这还是昨天那个油嘴滑舌的张排长吗?今天怎么突然一下这么有血性了呢!
“快滚!”张排长再次说话。
梅九渊梗着嗓子:“我不当逃兵,军统就没有出过逃兵!”
张排长见安怡和梅九渊都在注视着自己,语气不禁软了一些,“你们根本就不是个兵,充其量也就是俩特务,抓个鬼子奸细还可以,我们现在这是要去拼命!你们懂吗?”
张排长看了看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