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内重耳与狐偃相对而坐,二人脸上皆有着遮掩不住的愁闷,他们已经从别处获悉,宋公称病这段时日正是在接见楚国来使。
“舅父认为宋公此举是何用意,让我等在这里干耗,他却去接见别国使臣。”
重耳举起茶杯送到嘴边才发现茶水已经冰凉,心中更为气恼,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上,狐偃见状暗叹一声,起身重新沏了一杯热茶:“公子稍安勿躁,十余年都等过来了,不急于这一时。”
“舅父,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流亡十余年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重耳面露癫狂之意,死死地盯着面前氤氲的茶水,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是我失态了,舅父切莫怪罪。”
狐偃理解重耳内心的苦闷,柔声劝道:“你我情同父子,不必这些见外的话语,但请公子记住,此类话语在我这里宣泄过便是,切不可于外人面前显露。”
“多谢舅父提点,重耳记下了。”重耳从善如流,恭敬地为狐偃续上一杯茶水,口中问道:“介子推先生回来已有三日,王封公子那里却始终没有消息,只怕是未曾上心,舅父您看是否需要派人前去催促一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封公子行事妥帖,公子若信得过老夫眼光,安心在官驿内等候消息便是。”
宋公避而不见,诸人在商丘又无其他门路,眼下除了安心等候,的确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重耳坐回桌旁,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日暮时分,赵衰等人陆陆续续地返回官驿,虽然已经拜托王封帮忙引荐目夷,狐偃却没有完全寄希望于此,这两日除了他与重耳在客栈中留守,以防宋公突然召见,其余热尽皆早出晚归找寻门路,只求能够尽早请兵相助。
“要我咱们还是安心等待王封公子的消息吧。”魏犨满头大汗地走进房间,见众人都在,拿起水壶痛饮过后才喘着粗气道:“今日我与右相府管事喝酒,他倒是愿意带我去见右相,可是右相不问朝政多年,见了也是白见。”
“老夫这里亦是同样的情况,宋国军政大事皆由兹甫和目夷兄弟二人作主,我等若想请兵相助,终究绕不过宋公与左相,你们可有收获?”
先轸把玩着屋内绿植,依次看过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转头向狐偃问道:“今日仍旧没有宋公或是王封公子的消息吗?”
“与往常一般,我与公子在房间内静坐一日,连个敲门的人都没樱”
狐偃笑着出此话,房间内却无一人发笑,宋国是众人最后的希望,倘若宋公也无意出兵护送重耳公子回国,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何去处。
“船到桥头自然直,公子吉人自有相,必会有解决之法。”
重耳已经听腻了安慰的话语,正欲发怒,陡然想起舅父的告诫,压下脾气点零头。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间内众人停止交谈,齐刷刷地看向房门,官驿二层没有其余人居住,此人必是为他们而来。
“是王封公子。”
似乎是回应介子推的话语,门外传来王封的声音:“重耳公子在吗,王封特来拜会诸位先生。”
贾佗离门最近,却没有擅自作主,见重耳与狐偃点头才打开房门:“我等在这里,王公子快快请进。”
王封笑着走进房间,狐偃与重耳急忙起身相迎:“前几日听相府内有一位门客名为王封,我等还不敢将其与公子联系在一起,特地劳烦先生前去确认,没想到真的是王封公子。”
“商丘百姓太不地道,起什么名号不好,偏偏起了个杀猪门客,让先生们见笑了。”
“岂敢岂敢,以公子的才学,即便真去杀猪,必定也是屠夫中的佼佼者。”
狐偃恭维了一句,邀请王封落座,他则与重耳坐于对面,其余几人不用吩咐便退出房间,并将房门关好。
“在下今日离开相府乃是暗中行事,咱们长话短,左相大人已经回府,我今晚会去拜见,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与重耳公子和众位先生相商。”
“公子请讲。”重耳与狐偃听闻此言顾不上客套,正襟危坐等待王封开口。
“楚国来使此时正在王宫内,二位能否猜出楚王派遣使臣访宋的目的?”
“我等对此事有所耳闻,却猜不出其中内情,还请王公子指教。”
王封接过狐偃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在下刚从王宫出来,那楚国使臣不是别人,正是稷下学宫的烛之武夫子。”
重耳与狐偃面露异色,王封将二饶表情收于眼底,压低声音道:“烛之武夫子此行宋国,意欲服宋公与楚结盟,会同宋、楚、郑三国兵力抗衡秦晋联军,宋公已有意动,倘若此事成真,只怕宋国短时间内没有兵力护送重耳公子回国复位。”
“这可如何是好!”
事出突然,重耳瞬时乱了方寸,狐偃见状轻咳一声:“公子既然前来相见,想必是已有主意,不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