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突然出现,嫩嫩的、轻轻的,吓得灵寰骤然冷汗。
她低下头,那是个小男孩,仰着头望她手里的球。
小孩白白嫩嫩的模样,怯生生看着她,乌黑的瞳仁倒映出四个灵寰。
灵寰敢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她不动声色挡在不言面前,余光悄悄看向牧折生。可惜木偶缠得厉害,牧折生完全没发现者她这边异常情况。
她将球递了过去,被忽视的何氏竟然飞跑过来一把抱住孩子,一边敌视灵寰一边摸着孩子,“儿啊,你怎么跑出来了?奶娘呢?疼不疼?有没有哪儿难受?”
一片慈母之心,可灵寰却看见木偶即便被削得缺胳膊少腿也不肯离开的样子,说:“你还有一个儿子,为何不看看他?”
何氏死死抱住孩子,恨不得镶嵌入心口,那孩子也不呼疼。她扭曲着脸说:“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个妖怪!你们快杀了他!”
灵寰没说话,可那孩子奇怪道:“娘,我也疼。”
也?
何氏连忙将孩子拉在自个眼前仔细打量,这一瞧不要紧,一看就看见双重瞳!
何氏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一脚踩在何老爷手上,把何老爷踩醒了。
何老爷揉着脖子咕哝:“叫什么叫,唉哟我的脖子......”
“孩子......我的孩子......”何氏磕磕巴巴的说,一下坐在地上。
而与牧折生交手的木偶啪地一下全碎了,木头渣滓四下散落。何老爷才醒就看见这一幕,瞠目结舌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鬼啊!!!”灵寰紧紧抱住牧折生,手死死扒住,脚也缠上去,恨不得把他当成一棵树往上爬。
那孩子回过头,圆圆大眼睛里瞳仁重叠,挤得眼白几乎都消失。
牧折生微微一凛,“鬼上身。”
何氏一声哀嚎,连滚带爬跑向牧折生却被不语拦住,啪地跪下求道:“大师!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他!”
“宋仲?容仪?”何氏分不出不语是谁,胡乱叫道:“是舅母对不住你,是舅母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救救他好不好?”
牧折生眉梢眼底都是戏谑,“你让我救你哪个儿子?”
“小儿!”何老爷何氏两人异口同声,何老爷更是一脸正气说:“此等妖魔留在世上也是害人,请大师快快除掉!”
灵寰被他不知道往胳膊哪儿一按,顿时麻得抱不住溜了下来,鄙夷看着何老爷说:“那你怕什么?”
牧折生笑而不语,不语说:“人死之后理应投胎转世,你们如果不留、不养,他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何氏慌乱说:“是他不肯走,当年是他托梦说想留在我们身边的啊!”
那孩子走向何氏,似乎先把她扶起来,但何氏连连后退,他伸着手茫然说:“娘亲,你说最喜欢我,要把我留下来的。”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委屈。
何氏惊恐大喊大叫,“不是我、不是我!你这个妖怪!滚!快从我儿子身体里滚开!”
他皱着脸像是要哭了,但皱着皱着突地冒出一个大大的笑,天真的、带着残忍说:“你果然是骗我的,你说怕我孤单,生个弟弟给我玩。可是你不许他靠近我,也从不送他木偶,于是我只好去找弟弟玩了。”